“待会是宋誉背你上花轿,他看着瘦弱,但能把立冬背起来,应当是不会将你摔着。”
“我就不送你过去了,等我来”
楚引歌当时做了个止的动作。
她本就才睡了几个时辰,又在这里听他念叨,一个头有两个大,十分不耐将他推出了寝屋,换上了摆在榻边早已准备好的宵衣,这是出阁前向父母亲长辈拜别时才会穿的黑丝服,他倒是将所有的细节都顾全到了。
只不过她早已没了生父母,而姨娘还在楚府,她今日恐怕只能给宋师父端茶了。
待懵懵懂懂地走到马车边上时,白川舟在她耳边轻语问:“对夫君,还满意么?”
楚引歌当时以为他说得是婚仪的种种安排,点了点头:“挺满意的。”
他确实做得有条不紊,丝毫不见凌乱。
“嗯,”白川舟捻了捻她的耳垂,轻笑着说,“昨夜夫人的手法高超,为夫也很满意。”
她剔了他一眼,不明白不是在说婚仪的事么,怎么就说到昨夜上去了?
楚引歌上了马车后就开始闭目养神,直到此刻才反过味来,倏尔杏眸瞪圆,一阵面热,他问她是否满意,不会问得是
尺寸罢?
作者有话说:
审核大大真的没有了
立冬:好不容易搬来的冰水,又要倒了,我真是栓q……
大婚日
这个色痞!
楚引歌的右掌心发起烫来, 耳边似还残留着他余烬的喘息,她像干了坏事一样局促地将手放于身后。
但转念一想,马车里也没他人, 又将右手对着窗帷透进来的光端详了一会, 嘴角已是压不下去的笑意。
还是挺满意的罢。
马车辘辘, 踏在日出朝霞之际, 云蒸霞蔚,晨光从黑暗脱胎而出,十月初六, 这的确是个好日子。
特别是当楚引歌在宋宅门口看到赵姨娘时, 她的泪夺眶而出。
提着黑纱宵衣,踩着软绵的红绒毯,楚引歌迈步奔向她, 若说昨夜那般不顾后果地逃出来,她心中最放心不下的恐怕就是姨娘了。
想不到世子爷将这个也想到了。
“棠棠不哭,”赵姨娘拍着她的背, “今日是出阁日, 应当开心,我家棠棠要成为世子夫人了。”
话虽如此说, 可姨娘的喉间也是哽咽的。
身边的赞礼是惯常Cao持高门大户的婚仪的, 见母女俩在这舍不得, 在一旁不慌不乱地笑说道:“待会世子夫人还得敬茶呢, 到时可以和赵姨娘说上好一会话, 现在快往里请罢, 开脸嬷嬷等着了。”
赵姨娘抹了抹眼角, 温柔笑道:“瞧我, 见到棠棠心都乱了, 走,世子爷对你可真是顶顶用心了。”
楚引歌本以为姨娘是在给白川舟撑面子,才在人前这么说,可一踏进宋宅,她才知道,此言非虚。
卵石路皆铺上了绵柔的红绒毯,轻踏而上,如踩云端,路两侧的兰桂竹木皆挂着喜袋,喜灯笼垂于灯下,窗上贴满了欢庆的喜字,更绝得是,本是柴房的西屋已被收拾地焕然一新,缀以喜帐的紫檀贵妃榻,贴着小喜字的黄花梨木凳,装满胭脂水粉的黑漆描金嵌染牙妆奁等种种,皆是一应俱全。
入目之物,均为上等,比她在楚府的闺房内用得都要好得多。
楚引歌有些难以置信,这竟是一夜添置完成的世子爷确实是用心竭力了。
开脸嬷嬷端着一碗汤圆,喜笑晏晏:“夫人,世子爷怕你饿着,早派人来吩咐过,让夫人记得用早膳。”
房内站满了各嬷嬷奴婢,一听这话,都在痴痴地笑,赞礼在旁也笑说吉祥话:“这汤圆看着圆实,看来世子爷是想和夫人生个圆滚滚的小世子呦。”
众人皆乐,一时间好不热闹。
楚引歌面红耳赤,忙接过来,她本想就吃两口,可顶着这些殷殷切切的眼神,那眸光中都流露着一种期待,似乎她能不能生下小世子跟这碗汤圆至关重要。
不得已,她只能全数吃完。
众人欢呼,楚引歌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这一厢喜闹,也到了开脸的吉时。
开脸是一项和闺阁的自己说告别的顶重要仪式,去净脸颊上那层薄薄的细微绒毛,修齐鬓角,就不再是黄毛丫头,而是正式成为新妇了。
嬷嬷手执两根红长棉线,线在指尖绷直,紧贴着楚引歌面颊,在她的娇颜上快速绞滚起来,一下,又一下,崩裂声声敲击着心脏,随着面上的绒毛不断绞净,她也在与过去的自己走向割舍。
赞礼在旁配合着嬷嬷的动作,喜词不绝如缕:“上敬天恩祖德,中愿夫妻恩爱,下弹本支百世。”
明明面上的知觉是疼的,但楚引歌却觉得此刻的时光很是温情,这里所有的人,都在衷心祝福她和世子爷的姻缘。
成亲罢,就去成亲吧。
她心里的声音在告诉她,这或许不算太坏,甚至还有些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