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仿佛在她眼眸里,兀自定格成画卷。
…
…
“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
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
贺南枝坐在台边缘,清冷音色随意哼出的戏腔如天籁,将牡丹亭唱了个遍,月色如同银河流水,洒在她肩头戏服的刺绣花纹上,折射出的微光衬着雪白侧颜,垂下间,眼尾如染了一抹浅淡的胭脂。
她也不知道唱了多久,连喉咙的声线带点儿细细的哑。
站着唱累了。
就不再端正地往台上一坐,微弯指节泛着浅浅的白,偶尔又看向台下的男人。
谢忱岸已经没有伴奏了,比起她随意轻松下来,更是像个身份矜贵的纨绔子弟一样身姿懒散地靠在沉木宽椅上,半明半昧的光影里,茶馆四处空空,仿若让人见不到万物。
唯见他,始终沉默寡言的在原地,等待着她。
……
天色渐亮的时候。
贺南枝不想影响到得月台的正常营业,抱着准备拿回家珍藏的戏服和谢忱岸一起离开了茶馆,走在静寂的巷子里,她没走两小步,心如鹿撞,就去偷看身边的男人:“我没成小花猫吧?”
清浅又缠绵的音色还是有点儿哑,却难以掩饰一些欢喜。
谢忱岸视线落在她仰起脑袋时,露出的白净小脸蛋上,薄唇蓦地勾起淡弧:“好像花了。”
“你骗我。”贺南枝空不出手去摸,就故意去蹭他的西装。
见没有半滴血迹,洋洋得意道:“上回拍戏我登台表演,是假酒喝多了才流鼻血——看吧看吧,我已经好转了,谢忱岸,以后你想听我唱曲,就说一声,念在今晚你亲自伴奏的情谊上,我免费给你唱到天荒地老。”
谢忱岸没有拆穿她登台时,依旧是带着点儿恐慌和不自信。
闻言。
抬指将她黏在脸颊的乌黑发丝拂开,薄唇微启:“下次你登台,找我伴奏,给你打九折。”
“我们都这么熟了,才打九折啊?”贺南枝浅红色的唇悄然弯起,又故作正经,真是把撒娇的伎俩演得淋漓尽致,声音软软地说:“免费吧。”
“心愿券是这样给我用的?”
贺南枝无辜眨眨眼,好在节目组安排入住的复古别墅就在前方,她唯恐谢忱岸要追究今晚到底是逐了谁的心愿,随即美眸流转,主动扯着他的西装袖口说:“嘘,到地方了,快趁着大家都没醒跟我上楼,你这尊贵的资方爸爸身份,可不能轻易暴露在人前。”
刚上台阶。
她顾着避人,想也没想的就推开沉重的大门进去了。
下一秒。
在露天庭院里,入目却是端坐在沙发处的冷峻修长身影,被落地灯淡淡笼罩着,瞧上一眼觉得熟悉,蓦地怔了秒,继而懵懵懂懂的想转过身,往外走:“奇了怪了,我是不是撞见鬼了。”
“贺南枝!”
随着贺斯梵冷漠无情的嗓音落地。
毕竟身为兄长,偶尔冷脸时还是极具震慑性的,她纤薄的后背瞬间僵硬住了,表情可怜巴巴地看向相比之下,姿态格外气定神闲谢忱岸。
倘若不是考虑到会扰民的话。
此时此刻。
贺南枝非常想惊叫:“啊啊啊啊——”
撞个衫,她是直接被宣判死刑了吗?
谢忱岸来就算了。
贺斯梵为什么也连夜过来就地处决她!!!
这种地狱式级别的待遇真让人无福消受,贺南枝等了片刻,见谢忱岸似乎有见死不救的嫌疑,只好慢慢吞吞转过身去。
她看着捏着香烟解乏的贺斯梵:“哥,你饿不饿?我自掏腰包请你跟谢忱岸吃本地特色早餐吧。”
贺斯梵笑得好冷。
贺南枝眼眸盛满无辜又真诚说:“吃饱了才有力气骂我嘛。”
“争风吃醋”
青石雨巷的茶馆儿不少, 六点左右这个时间点,也有寥寥几家是开了门营业的。
贺南枝挑了家看上去顺眼的,强制性把这两个气场不对付的男人带到了二楼靠窗位置吃早餐, 她入座后, 手指握着笔把菜单上的招牌特色食物都打了个勾, 交给服务生后, 才正襟危坐地对左侧的贺斯梵:
“哥,我昨晚没等到你,还以为你临时不来沥城了呢?”
她假模假样的露着笑容。
内心实际上,巴不得贺斯梵是来看名分未定的那位未婚妻的, 不是来找她算撞衫的账。
贺斯梵修长的手拎起茶壶, 烫着陶瓷碗具,薄唇溢出的音质在清晨里透着寒冷:“八点半,我到时没见你等。”
贺南枝眨眨眼,很没有骨气地将祸水东引:“是谢忱岸把我叫出去了。”
果不其然, 贺斯梵将视线投在了对面的男人身上。
谢忱岸瞥她一眼,继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杯:“输人一步, 贺总不该检讨下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