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穗一怔,下意识拒绝道:“我这把年纪了,还上什么”
桃桃来劲儿了,呲溜站起身,推着秦穗坐在她刚刚的位置上,看得小宫女们吃惊,这凤冠钗头?重量不轻,那些新娘子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谁能像准王妃这样轻轻松松半点没当回?事的。
她们心?中暗暗佩服,果然是宫里出来的,这份本事不是人人都有的。
“桃桃,不许胡闹!”秦穗推拒地想要离开,桃桃眼疾手快,冲着妆娘道,“拜托这位姐姐啦。”
小姐姐手艺可好,化妆的时候痒酥酥的,她差点没睡着。
妆娘不敢承她的礼,道:“这本就是奴婢分?内的事。”
皇宫里的人自带三分?威慑,妆娘一上手,秦穗当即不再乱动,不断用?眼睛瞪着桃桃,忍不住地就歪了头?,又被?妆娘温柔而强硬地掰回?来。
秦穗:
不到一刻,妆娘就停手了,她道:“姑娘和太太很像。”
桃桃点点头?,“是呀。”
她就继承了阿娘的杏眼,只是秦穗从来Cao劳,早早地升起了几丝眼纹。
秦穗摸摸自己的脸,听小宫女们一个个的恭维,被?夸得心?花怒放,也不气了,只在嘴上埋怨桃桃,“就知道躲懒。”
她眼睛移不开地盯着铜镜,当初嫁给陈忠时,娘家家里已经半年没见?荤腥,只扯了一匹红布,草草裁了一身外衫,涂了两团胭脂,寻个意头?就出了门?。
而后?几十年,丈夫愚忠老实,时不时还被?小人坑害只拿得到半月例钱,她辛苦经营,拼得不顾刚出生的小女儿,也要往上爬,到如今,总算有了如今的日子。
可就算现在好过些了,她也从没在意过自己的容颜,偶尔家里迎来送往有的些首饰她也尽数给了儿媳,半只脚都踏入土里的人了。
桃桃振振有词:“明?日阿娘也要见?客,必须要漂漂亮亮!”
她说,阿娘也是姑娘。
看着笑盈盈的女儿,秦穗忽然更不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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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直弄到傍晚,一家人一起用?膳,陈忠搓了搓裤边,在秦穗的眼神下,嘱咐道:“嫁人以后?,要孝敬长辈呃,友爱兄弟”
秦穗翻翻白眼,说什么呢,先帝太后?都死了,皇上其?他几个兄弟贬得贬,圈得圈,哪来的长辈兄弟孝敬友爱。
“切,切不可嫉妒失德”
陈忠努力思?索着前几日看的书里头?的规训,坑坑巴巴地背诵完后?,就像结束任务一般,不需要桃桃回?应,埋头?就吃起了饭。
西厢房里,秦穗手上捧着个小匣子悄悄溜进屋,张口就道:“别听你爹瞎说,女子的生活,他们知道个屁。”
“皇室再风光,也有各种?龃龉,你千万不要想着做贤德的样子,昏头?给自己的夫君纳妾。”
秦穗对许嘉星的行为很赞同,宫斗之魂昂扬,“跟淑贵妃多学学,就占着皇上别让出去,那么大口rou谁不想咬上一口。”
桃桃:
秦穗还是觉得女儿傻,不懂其?中蹊跷鬼祟地举着匣子,“打开看看。”
桃桃滑开盖子,里面放着一本小册子,她翻开一看,瞬间?小脸通黄。
秦穗头?回?看到女儿害羞,稀奇地多瞅了两眼,“可看的懂?”
桃桃只纠结了一下,秦穗就把车开得起飞,桃桃深深震惊,秦穗说得上头?,喝了口茶道,“这书到时候你也带去。”
她叹道:“你不懂也没事,王爷尊贵,说不得早有了暖床丫头?”
从前她最期望的,就是女儿能嫁给离家近的几个文人学子,和青云相互扶持,撑起一家子,现在王爷一个人就把他们家支到大宴最顶层的阶级,她惊喜,也傻了。
她小声道:“怎么就嫁了王爷呢。”
这话她一直憋在心?里头?,说出来只会让人讥笑,能攀上王爷的高枝,多少人求都求不得,她还敢嫌弃?
桃桃抱住娘亲,她从不试图改变任何?人,秦穗小时候想让她嫁给邱合,进京后?又瞧上了哥哥的同僚,总想着借由姻亲让自家过得更好些。
可若不是有小七,她在这个世界不会嫁给任何?一个人,她勤加练武,经营店铺,要的就是在她注定和父母对立时,经济基础可以彻底摆脱他们的控制。
但秦穗的疼爱也不作假,比起绣巧比起‘一只桃子’里的女孩,自己是十万分?的幸运。
桃桃道:“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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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不只是陈家,满京城的人都起了个大早,安乐王府外,挂着红绸的八角华盖喜轿车马准时出发?,喜气洋洋地走向了清平巷。
秦穗几乎刚挨着枕头?就起来了,却仍旧觉得时间?不够用?,皇上发?话不让人打扰,但贺礼还是可以照送,一上午,门?房的唱词就没停,身份过于贵重的,有嬷嬷们记名?,王氏在一旁打下手,但也有关系亲近的,需要亲自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