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子让常荟死在路上。”
少年微沙的声音冷的冻骨,方铁抬头看向主子的眼睛, 竟然觉得那双漂亮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秦筠的眼白泛着红, 隐隐能看到薄弱的血管。
方铁早就料想到秦筠要把常荟这个眼线除去,这事他没感到惊讶, 只是被秦筠眼中翻滚的情绪震到了。
“属下找到机会便会下手, 那谢沣……?”
“他留给闽侧妃,”秦筠想起了他那一怀的药, 估计这次出京他也带到了身上,“他们两个搅合在了一起, 赶走就方便了。”
“属下明白。”
吩咐完了, 方铁走远, 雪松就忍不住朝秦筠道:“以前奴婢误会了方侍卫,还以为他跟常荟一样是个吃里扒外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忠的。”
“要是吃里扒外才好。”
秦筠满腔的情绪不知道怎么发泄, 低声哑着嗓子道:“我们要是成功走了,他们逃不过一死, 还有那些禁卫所的人,他们下了跟我的心, 我却要害死他们。”
雪松一惊:“怎么会?陛下应该不会那么残忍, 让所有人丧命……”
赵邺就是不会,那王家呢,镇国公府了,那些把一切压在她身上的人,难不成不会恼羞成怒, 拿这些晋王亲信开刀。
没有责任负担的时候,秦筠能一直考虑着走,但真到了有机会的时候,她发现她根本就不能像她想象的一样不择手段。
京城的那些人贪心有余,是成是败与她无关,但身边这些把性命交付给她的人,若是她成功走了,估计每夜也会在噩梦中惊醒。
秦筠透着晃动的布帘往外望:“有时候我都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要是乖乖按着父皇的安排走,或是干脆让赵邺发现了我是个女人也好。”
她这一生一直不由她,从出生因为她母亲的贪念,所以假扮成了男子,后来被她爹发现,就变成了生育秦家后代保住秦家江山的工具,以为从小长大的义兄能放她一条生路,没想到他却想把她当做玩物。
到底在抗争什么,要是一开始就认命,是不是就不用担着那么大那么多的负担,活着也能轻松不少。
或者老天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些,让她生下来就是个男子,让她可以光明正大跟赵邺去争。
“主子……”
从以前雪松就知道逃是主子活下去的动力,知道她有多渴望不被人束缚,自由的做自己,而不是做什么背负重担的晋王。
所以见到她如今疲惫无力的模样,雪松比谁都心疼。
为什么这世上的人都要逼主子,明明她是哪个什么都没做错的人,只是不小心投入了帝王家,却要背负那么多东西。
“要不然咱们带着方侍卫他们一起走。”
秦筠按住了雪松的肩,正色道:“如果想要逃,就什么人都不能带,只能有我们两个人走,知道吗?”
“主子……”雪松呆愣愣地看着秦筠,迟疑了片刻就没再继续说话,她晓得秦筠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在雪松看来这个决定没什么不妥,在她心中主子的命本来就比所有人都要高,若是需要她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去为主子死。
“他们本来就是下了必死的决心,主子也不必太过难过。”
秦筠眼睛红了一圈,疲惫地靠在车壁上,没有力气再说一句。
……
方铁的动作很快,主要是常荟应该也没想到秦筠会打算除掉他,在下一个驿站落脚的时候,方铁就找到了机会。
禀报了秦筠后,当夜常荟就走路不小心溺死在了水井里。
得了这个结果,秦筠拍了拍方铁的肩:“辛苦你了。”
“为殿下办事谈什么辛苦,属下反而高兴,终于能帮上殿下的忙。”受了禁卫所的那群人感染,方铁这些晋王亲兵更是以为秦筠效力为荣。
“以前是属下相岔了,殿下愿意不计较,还愿意继续重用属下,属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方铁说完见秦筠脸色不是很好,以为她是担心前路,不由道,“殿下不必担心,只要主子下定了决心要抢,就是粉身碎骨,我们这些人誓死追随殿下。”
秦筠嘴角勉强的翘了翘:“总会有一条路让咱们都好好的活着。”
方铁见秦筠神色不对,没有多说,只道:“属下们都相信殿下。”
这句话顺利的让秦筠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常荟死后,谢沣来找秦筠,不出秦筠所料,但他说的话,却出乎她意料。
“你说你要带我走,去哪?”秦筠审视地看着谢沣,被赵邺打了一顿,谢沣整个人都Yin沉了许多,说话虽然还是带着笑,但笑容不如以往和煦,晦暗的很。
“我知道你不想被Cao控,我带你走。”
这还是谢沣对她第一次不用敬称,秦筠张了张嘴,突然笑了。
“本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跟你爹娘商量好了,想设计让本王掉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