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衍沉默着,垂眸看了一眼手腕处的表,确认时间勉强充裕后,解开安全带。
他打开车门下车,再坐到驾驶位,遵循宁晚蓁的意思,将车开到酒店一侧的小道上。
寂静冗长的林荫道,此刻仿若只有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他们安静坐在车里,僵持了大约一分钟,宁晚蓁再次开口:“过来。”
“还有十分钟。”许清衍这次没有听宁晚蓁的话,而是公式般提醒她时间已经不够。
宁晚蓁稍微忍了忍心内的怒火,说:“你放心,我会准时赴约。”
许清衍目视前方,喉结微滚,薄唇微微绷着。思虑一番后,再次下车。
这一次,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车门稍一打开,冰雪的寒气和车内的暖气瞬间撞在一块,许清衍弯身的时候,车里白净滑嫩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揽住他脖颈,另只手的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衬衣领口,直接将他拉进了车里。
车门砰一声关上,绵绵下落的雪倏然被隔绝在外。
车内,许清衍被宁晚蓁按在后座靠背上,她则坐到他膝盖上方的位置,双腿落在他身体两侧。开叉的裙摆布料因为分腿坐的动作而稍稍绷紧,披肩上柔软的羽毛飘晃几下,似乎从他鼻尖痒痒划了过去。
宁晚蓁桎梏着许清衍的肩膀,不让他动,并借此与他对视,手指还揪着他的衬衣领口,以此来宣示自己的不满。
许清衍微微仰头,半阖的眼皮遮着黑沉眸色,低低迎着宁晚蓁的目光。
她向来胡闹惯了。
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他已经很习惯。
只是今天的场合有些不大合适。
许清衍动了动喉结,似乎是准备说话,宁晚蓁却抢先一步说:“闭嘴。你敢说话,我就敢掐断你脖子。”
许清衍停顿一瞬,眼睫晃动,漆黑的眸子安静沉默地看着宁晚蓁。
忍了两天,这会儿宁晚蓁终是忍不了,盯着许清衍的眼睛说:“你真行,我爷爷让你给我安排相亲,你还真的一个一个地去挑人选,挑完人选还给我安排见面的时间地点。”
她的指尖往下移动,滑过质感硬挺的西服,再滑落到他腰腹之间的位置。
“你确定送我去见别的男人?”
许清衍的眉头稍微蹙起,想制止宁晚蓁胡闹过火的动作,手还没碰到她手腕,薄唇却忽地迎上一片温热,触感柔软。
稍愣过后,他忽地皱紧眉头。
宁晚蓁报复似的咬住许清衍的唇角,她是故意的,牙齿也使了力。
等铁锈般的味道弥漫唇瓣,她才缓缓松开,盯着许清衍被咬破的唇和唇上的血迹,笑了一笑:“你送我去见别的男人,但是那个男人……”
她用细长漂亮的手指抚平他衬衣领口的褶皱,贴身过来,在他耳边轻启红唇:“会知道现在我正坐在你的腿上吗?”
宁晚蓁在五岁的时候,同父母一起遭遇意外,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宁家只留下她一个孩子,从此之后,她的人生不再属于自己。她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包括婚姻。
宁晚蓁心里一直清楚,等到合适的年龄,她会和爷爷选的人结婚,一起接手宁氏。
原本她没有任何异议,也没任何想法。
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愿意正面这件事的,她自己也不大清楚。
更不清楚为什么一早就心知肚明且早已接受的联姻,在姗姗来迟终于提上日程的时候,会让她那样抗拒。
宁晚蓁用了五分钟,结束了这次与隆成集团的见面。
她走出酒店,车水马龙的闪烁遮掩不住这个雪夜的黑沉。
赴约之前,她换上了许清衍为她准备的羊绒外套,柔软,温暖,衣摆长到膝盖以下,恰好为她隔绝了雪夜的冷。
同时也将她身上那条性感明丽的礼裙包藏起来,黑色大衣优雅Jing致,单从外表看,她仿佛真的就是外人眼中的那位温柔优雅、端庄大方的宁大小姐。
许清衍很细心,细心到为她选好赴约的衣服。
偏偏宁晚蓁讨厌这种细心。
宁晚蓁停在酒店大厅的中央,望着酒店外面撑伞站在阶梯上等待的男人,忽然就明白自己对联姻的抗拒究竟是为什么。
许清衍背对着酒店大门,修长的背影被酒店内部璀璨的光影拉长,生出几分淡漠与冰冷。
宁晚蓁心内闷着气,停顿一小会后,才走向他。
酒店门口人来人往,许清衍似乎是从众多脚步中辨别到了宁晚蓁的脚步声,适时回头。
在宁晚蓁走到他身旁时,他将撑着的伞移到她上方。
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意外的情绪,好似早就知道她会这么早出来。
宁晚蓁则盯着许清衍破了的嘴唇看了几秒,转而什么都没说,径直走下阶梯。
许清衍为她撑伞,送她去车边。
原先被赶下车的司机已经回来,正恭敬地站在后车门的位置,为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