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仪沉默不语。
吴玥玥也陷入沉默,将汤面端出去,转身去卧室叫丈夫。
“张进睡懒觉呢,咱们先吃,不管他。”吴玥玥拉开椅子,看着坐在对面的沈令仪,一边拿起筷子夹面,一边以一种轻松的语气问道,“你觉得你俩还有可能吗?”
沈令仪摇头,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吃完一口,轻声回答:“早就过去了。他现在身体越来越好,我也在这儿活得挺开心,以后很少再有交集,慢慢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她顿了顿,脸上绽开笑容:“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吴玥玥点头,也笑起来:“你能看得开放得下就好。有些人就是有缘无分,做朋友比当伴侣更合适。去年张进跟他视频,我瞧着他状态可不好了,也以为得恶化,没想到今年变化这么大。命能保住比什么都强,他应该也看开了。”
“是。”沈令仪低头,大口大口吃面。
热气升腾,扑到脸上暖暖的,把眼眶都烘热了。
吃完早餐沈令仪要去洗完,被吴玥玥拦下,撵她回房间休息。
“赶紧补个觉去,瞧你这黑眼圈重得。”吴玥玥将她推出厨房。
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拗不过吴玥玥,只得回去休息。
拉严实窗帘,躺在床上,闭上沉重的眼皮,良久,沈令仪还是无法入睡。
楼下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呼,是小贝的声音。
他嚷嚷着,让大家出来看雪人。
随即其他三位家庭成员去到院子。
估计是看到围巾上夹的那张便签纸,京京大笑着说周叔叔太可爱了。
后面大家说些什么,沈令仪听不太清,也没心力去听。
兴许是昨天半夜跑下去着凉了,又彻夜未眠,她身体越发不舒服,蜷缩在被子里,一阵一阵发冷,头也晕乎乎的,眼皮死沉,却怎么都睡不着。
应该是病了,她虚软地抬起胳膊,手背贴在自己脑门,感觉不出烫不烫,只好给吴玥玥打电话,麻烦她拿一直体温计来。
很快,吴玥玥带着体温计上楼,量完发现是高烧,赶紧给沈令仪找退烧药。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呢?也没着凉呀……”吴玥玥想着,昨天下午到现在,她一直在屋里待着,屋里暖气很足,怎么都不会凉到。
沈令仪没说自己半夜出去过,在院子里还待了挺久。
吴玥玥自责起来:“是不是昨天中午去接你,出来时着凉了?哎,我也真是,你都说不舒服不想出门,我还应拉着你。对不起啊令仪,我——”
“不是你的错,我……”沈令仪虚弱地摇了摇头,不愿再说下去。
吴玥玥仍是自责,把药和温水递给她,愧疚道:“吃了药赶紧睡一觉,睡眠能帮助身体自愈,千万要好好休息。”
沈令仪就着温水把药吃下去,又喝了大半杯水,躺下后,吴玥玥替她盖好被子,离开房间,轻轻关上门。
药效发挥作用,沈令仪终于来了困意,打完一个哈欠沉沉睡去。
·
跨年夜,寒冷挡不住人们凑热闹的心,缤纷绚烂的烟火表演,喧嚣吵嚷的新年倒计时——这些都与周光彦无关。
他静静待在酒店里,对着笔记本屏幕,工作到眼皮发酸才停下来休息。
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他躺在床上,心里想。
张进白天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只当没看到。
后来张进又发消息问他确定不过来跨年吗,隔了很久他才回复说太忙了没时间。
直到睡觉前,周光彦才再次拿起手机,看见张进最后那条消息。
【沈令仪发烧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是着凉了,抱歉没有替你照顾好她。】
周光彦想了想,兴许她半夜下来看雪人也说不定,搞不好就是那会儿着凉的。
他回道:【新年快乐。麻烦监督她吃药,辛苦你们了。】
张进好半天才回:【你也快乐。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放不下?】
周光彦避而不答:【晚安。】
他不知道自己这算放下还是没放下,但很清楚,其实心里一直都有她。
过了会儿张进也回他一个【晚安】,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酒店的床很软,被子轻薄而舒适,周光彦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他很想问问沈令仪,难不难受,吃完药好些了么,又觉得这都是废话,自己这两句不值钱的关心,还比不上药有作用。
迷迷糊糊不知几点才睡去。
周光彦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变成雪人,一动不动伫立在张进家院子里。
半夜,他看见沈令仪朝自己走来,弯腰读便笺纸上的字,又愣愣看着自己,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离开。
白天他再没看见她下来,那屋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不像晚上那样开着——晚上他还能隔着窗户眺望。
后来不知怎么,她一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