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空闻北风呼啸。
晦暗干冷的山谷深处,只余一处洞xue温暖明亮。里面干柴添进,烈焰高涨,迸出几声噼里啪啦的细响。
正在此时,容映澜在阿九怀中缓缓睁眼,朦胧对视,她的面容逐渐清晰。
炙热焰火映入明眸,亦驱不散藏在她眼底的寒意。橘色光影流转在她脸庞,反添了几许Yin悒。
都足以令他从怔然中即刻清醒。
“我怎么……”容映澜仓促起身,指尖触感温软,这才发现为了取暖,眼下他们几近赤裸地抱在一处,而衣物则胡乱迭盖在两人身上。他面红心跳,像只受惊的鸟,又乖乖地钻了回去,继续自怨自艾,“我怎么睡了过去?”
睡?谁会睡到人事不省,口吐鲜血?当她是傻子吗?阿九隐藏愠怒,并不出声。
“阿九,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持续的沉默令他心虚忧虑,只能无措地抱紧她,“你理理我嘛……你不理我,我害怕。”
“容映澜。”她叹息一声,冰冷的眼眸直视他,“你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
他低首,眼神错开,“我……”
“我只想听真话。”
容映澜翻身,窝在她怀中,淡淡道:“我中了毒。”
阿九心头登时沉甸甸的,她将手探向他的后背,摸着那道早已愈合的伤口,“难道是……”
“是,他们的兵刃上淬了毒。”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起初,我亦不曾发现。直到那日你出事,才察觉有异。再后来,我们能开开心心地在一处,就越来越不敢告诉你,我不愿让你担忧,没想到还是事与愿违。”他浮现愧色,认错道:“阿九,对不起。”
他如此内疚只是因为没有瞒过她,阿九又恨又恼,强行冷静下来,“是什么毒?”
“阿九,我们可不可以别去想这些。”容映澜从她怀里起身,笑嘻嘻安慰她道:“你看,这种毒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现在好好的,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依旧可以陪你……”
他故作轻松的模样让阿九深感焦虑,她急得打断他,吼道:“容映澜,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阿九声色俱厉,容映澜瞬间没了笑意。他最怕淡漠自持的阿九发脾气,不同于萧浔时刻通晓她的心意,笨拙的他总是像只宠物,会因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主人而惴惴不安,怕被她厌烦,丢弃。
这一次,她气他任性,但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他只是舍不得她,想要心无旁骛地守着她,难道有错吗?
见他咬着唇,委屈得红了双眼,阿九不由心软,开始反思:明明最无助最需要安慰的是他,她为何还要伤他?
“容映澜。”阿九柔声唤他,换了种方式开解道:“是你说的,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会和我一起面对。难道换成你,我就做不到吗?”
容映澜被触动,埋入她的怀中,无限贪恋。阿九趁势攻破他的心防,“乖,告诉我,是什么毒?”
他沉声道:“可能是传闻的……百日殇。”
百日殇?
怪不得容映澜遮遮掩掩,不肯告诉她。曾听说过,这种毒以奇诡名闻江湖。它厉害在可以无任何迹象的潜伏体内。前五十日,无声无息地侵蚀筋脉、脏器,直到后五十日,心脏衰竭才开始发作,呕血不止,疼痛日益加剧,最后药石无医,受尽折磨而死。前后历经百日,所以称之为百日殇。
“不,还有时间。我也不信此毒天下无人可解。”自然而然,没缘由的信赖,阿九想到那个人,“薛怀殊……还有薛怀殊,他或许可以。”
“素尘公子薛怀殊?”容映澜转过脸,眼睛眨也不眨地瞪她,“你和他……很熟吗?”
阿九胸口微微起伏,她觉得,迟早有一天,会被容映澜气死。真的想掀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拈酸吃醋。
“是,我对他一见如故,朝思暮想。”她冷冰冰回他,“这样说,你可满意?”
容映澜不再多想,抱住她道:“我开玩笑的,是我错了。”
“那你随我去毓萃山素尘谷,无论如何,我都想办法让薛怀殊救你。”
容映澜摇了摇头,深思熟虑道:“且不说薛怀殊可不可以解这种毒,就算可以,或许我也等不到。如今妄动内力,毒性提前发作,已是时日无多,也许下一刻就……我没有时间去赌。”他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郑重,“所以,眼下唯一的要事,就是送你回雪饮教,这样我才能安心。”
“安心?”阿九质问道:“那你的家人呢,你就不牵挂他们吗?”
“祖母……”他这才有几分动容,沉思许久,自我安慰道:“她老人家是盖世英豪,历经风云变幻,向来看得开,应当能撑过去。”
可真是个大孝子。阿九忍不住声调拔高,“容映澜,你为何不与我赌一次,轻易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就是个……”
“我是蠢货。”容映澜按住她的后脑,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我还是个骗子,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