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大清早的,就说折本的事了,我们做生意的人可不兴说这个。”凌霜笑着道:“你别急,先听我说我这单怎么做成的,就知道我不是折本的人了。你当我从哪贩的马?”
“哪儿?”蔡婳道:“你出京了?”
“也没出多远,就去了趟张江,要不是那有马,我就不贩马了,谁有空天远地远跑去胡人地盘贩马去呢?”
蔡婳惊得不行。
“张江也离京上百里呢,你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跑出去的,怎么瞒过去的,二nainai要知道……”
“我在娴月家不是住了几天嘛,我对家说是在娴月家,对娴月就说陪你,不然她醋意那么大呢,其实我跟秦翊贺南祯去了趟张江呢。”凌霜得意地道:“也没多远,江南我都下过了,怕这个?张江有个马集你知道吗?
天南地北贩来的胡马,都在那里修整再进京,有些就卖给关口的守军了,今年也巧,有些胡人嫌中间马贩子压价,自己就带着马上来了,直接卖给张江的马贩子,我看贺南祯得了匹好马,问哪来的,才知道原来今年有一批胡马在张江。
贩马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王孙,谁去市集上亲自挑马?
都是由那些专供世家的中间人,亲自牵了马上门给他们看,虽然辛苦,但利润也大,一匹马王,翻了五六倍上十倍的都有,千金买名马,真不是说着玩玩的。这样大的利润,我不赚,谁来赚?”
凌霜说得挽袖擦掌,顺手端起一边的冷茶来喝,灌下去一大杯,道:“渴死我了,对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做生意的道理,第一条是什么?”
“是什么?”蔡婳还是懵的。
“你读书这么厉害,怎么做生意一点学不会,那是我姥姥教给我娘的,不管卖什么,先找准买家,不必是特定的某个人,但一定得有一群人,还得是一定会买的,而不是你臆想的买家,最好下了定金再说。
千万不要看到货好,就先盲目囤货,多少老商人都是在这上面翻的船。懂了没?”凌霜道:“你看,这不是天赐良机,肥羊都送上门了,给别人宰也是宰。
京中王孙,常年买马,只要有好马,千金万金都舍得。
我瞅准机会,就跑了趟张江,把张江的马看了个遍,只要好的,漂亮的,强壮的,不要那种不起眼但是有后劲的,对了,倒是有一匹,我给秦翊了,他也照样给我抽了一半的成呢。
但别人没有他的眼光,都是跟风,我自然选那种一上来能唬人的,但病的弱的还是不要,也都是壮的,能跑的。
还有一种,不要训不好的,不然踢死人了难扯皮。
这些王孙也不会驯马,脾气不好的,像乌云骓那种,到他们手里也是受罪。
选了八匹,本来这么点,赶上京也难,还得选个赶马人,不划算,但乌云骓是马王,这些马都服它,半天就跑回京中了。修整了一天,这两天我都赶早市卖马呢。
今天总算卖完了,八匹赚了这么多钱,对了,姚文龙还欠我二千两没给我呢。
他那匹最贵,他也是钱烧得慌,我只说了一句贺南祯看上这匹了,他一句话不讲,连夜就把定金给了,笑死我了。
怪不得秦翊说他整天跟贺南祯别苗头呢,实在太好用了。”
蔡婳听得人都懵了。
“你贩马来,卖给姚文龙他们?”
“不卖他们卖谁,都是地道肥羊啊,这钱我不赚别人也赚了,赚了他们还谢谢我呢。”凌霜笑嘻嘻道:“我可不是jian商啊,我的都是好马,比别人还便宜呢。
他们都捡到宝了,像姚文龙那匹,要是马贩子牵到他家去,不叫个三千能给他?主要是我进价也便宜,你知道为什么便宜吗?”凌霜问蔡婳。
蔡婳哪里懂,只摇头。
“因为要贴秋膘啊,马不卖,苦夏先掉膘,秋天又要贴膘再卖,光草料钱都要蚀掉不少,胡商也可怜,张江有些马贩子,团结起来,不收他们的马,等着他们掉膘呢。我这趟去,他们还有点不开心,说‘娄家的船只做干果绸缎茶酒,怎么抢我们的生意了’,我没理他们,他们也不敢动我,秦家还是吓人的。
其实我还在筹谋一件事,我娘一直不和胡商做事,其实他们每年买茶砖也不少,不如茶去,马回,省多少事。
但这事不是我一个人做得起来的,还要和京中的马贩子商量,他们路径熟,在其中选些懂事的,服管的,联合起来,就跟江南绸缎和茧商都联合一样……不过这话说远了,说到这,有件好笑的事你知道不。
姚文龙真的是傻子来的,笑死我了,秦翊跟着我,我卖马,他就在旁边嘛。
结果姚文龙没眼色,真以为秦翊也在卖马,还问他的乌云骓卖不卖,秦翊直接说了个‘滚’字,姚文龙一句话不敢回,灰溜溜地一边去了,笑死我了。”
她说完了故事,人也累了,打个哈欠,道:“所以我说,你也别推辞了,我们谁跟谁呀,别不好意思,这都我自己辛苦赚的,跟我家都没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