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四小姐眼眶泛红,被他几乎不掩饰的态度弄得狼狈万状,吸了吸鼻子,道:“是,覃大人教训得是。”
一阵寂静。
覃煊盯着她纤纤十指紧扣的狐狸腿,拧起眉,不得不提醒她。
“萧四小姐,还请放手。”
“哦?哦。”萧四小姐有些依依不舍,多细腻柔软的狐皮啊,如果做成裘衣或袖套一定很暖和很好看。
陆今湘一路奔波,终于赶在酉时抵达了西郊林场。
长途跋涉,这一路也没停,车驾停下时,她觉得浑身都要坐散架了,这还是鱼柳关月担心她身子不适,在她底下垫了一层厚厚的棉絮,她得以半躺在上头,不然恐怕更加难受。
被搀扶着跨下马车,呼吸到林场清新的空气,一眼望去天高气清,满目葱郁,浑身似注入一股力气,惨白的脸色都瞧着恢复些许红润。
鱼柳关月担心极了,几个人忙前忙后,搬出凳子,让她坐下,又给她递水扇风,生怕她就此晕厥过去。
侍卫长去前头交涉,整个林场被禁军围住了,怕惊扰到圣驾的安危,等闲人不让进去,过了会儿,侍卫长折身回来,回禀说可以了,会有人领着他们进去跟齐国公府的人会和。
若兰想搀扶陆今湘回马车,陆今湘摆摆手,有气无力道:“就这么走着,正好舒展下筋骨,坐一路车,我都要坐吐了。”
若兰等人何尝不是呢,之前没出过远门,今次还是头一回离京这么远,刚开始的兴奋期待早就褪去,此时只剩下疲惫和恶心感,一个个俱是面色苍白眼神麻木,瞧着跟逃荒的难民似的。
她们也不劝,同样觉得走走也不错,于是便搀扶着亦步亦趋跟在禁军身后。、
禁军知晓齐国公府的帐篷位置,陆今湘身上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令牌,因而禁军直接领着进去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亲自交到齐国公府手上。
帐篷位置不一而足,最外头是护卫贵人的侍卫亲军的住所,里头层层叠叠才是各位勋贵朝臣的帐篷,齐国公府的位置又要更靠近核心区域。
一路走过来,没看见几个熟人,许是都待在帐篷里收拾东西,直到来到齐国公府的位置。
禁军指着前方几个帐篷道:“就是这里了,夫人稍等,在下……等等,前方貌似正是覃大人。”
陆今湘循着手指望过去,一眼看到正在纠缠的两个人。
这一刻,心力交瘁的她: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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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身旁禁军同情的目光, 陆今湘差点微笑迎风流泪。
恐怕在禁军眼中,她这个糟糠妻一路风尘仆仆赶过来
,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结果转眼撞见自家夫君同旁的女子眉眼来去, 哦不, 缠缠绵绵的场景。
尤其两人形成鲜明对比,她舟车劳顿,一路灰尘荡漾, 鬓发有些乱了, 身上光洁鲜亮的衣衫也布满尘埃,而不远处的少女, 肤若凝脂, 国色天香,一袭鹅黄色罗丝衬托她袅袅婷婷,分外可人。
覃大人会喜欢谁一目了然。
禁军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分明在说, 要不咱先离开, 别去取这个辱?
陆今湘昂起首, 站直身子, 显然自信满满,直接迎面走了过去。
昂首挺胸,步伐坚定有力, 整个人恍似个即将上战场的女将军。
她坚定地迈步, 正朝向她的萧四小姐率先注意到她的身影, 不经意抬起眸,一瞬怔住, 始料未及会见到她, 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愣。
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覃煊下意识扭头,望见来人,神色霎时恍惚。
来人蛾眉螓首,裙锯飞扬,身上羽缎斗篷披风鼓起,挽成马尾的三千青丝铺泻风中,腰间白玉佩带红樱珞随着步伐前后摇曳,一眼望过去,好似一位英姿飒爽的巾帼女郎正从画中漫步走出。
女郎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朱唇轻佻,嫣然一笑。
“相公,好巧,你是知道我会过来特意在这里等着吗?”
说完,眼神落到他们两人拽着的狐狸上头,眉梢上扬,眼里流露出若有若无的嘲弄。
“以及,用这样的方式等我?”
好一会儿,覃煊终于反应过来,脸色一瞬明快,心情豁然开朗,恍似吞吃苍蝇的心情迅速褪去。
“你怎么来了?”嗓音是惊喜的,却又夹杂习惯性的矜持,整个看起来反倒有种欣怡宁静的感觉。
“怎么?难道不欢迎我呀?”陆今湘弯起眼,分明是笑的,却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覃煊哑然,注意到她的视线,意识到她误会了,但转向那边,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同时拿凛冽的眼神威逼整个呆住的萧四小姐,面上显出嫌弃厌恶,这人怎么回事?难不成真要死皮赖脸赖下他控制力道好不容易狩猎的完整狐皮?
刚要出声,良什却比他率先站出来,他是主子贴身小厮,就算有些眼高于顶的小缺点,但能坐稳这个位置,足以说明本人的脑子机灵眼色活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