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矜持点……低点声就行,没必要凑那么近……你凑太近我不舒服。”
“哦。”陆今湘想了想,身子微微前倾,差不多跟他肩并肩,压低声音道,“你见到幺五了吗?”
望见她密而长的眼睫,白净如玉的脸蛋,覃煊敛目无声。
转瞬,呼吸放轻,心情逐渐平复。
“见到了。”
“那你应当收到了我让他转达给你的话?”
“你是说,让我派两个人密切关注并且保护外祖?”
覃煊回忆幺五跪在跟前回禀的内容,眉宇微拢:“你为何说外祖可能遭遇危险,让我加强防备?”
“是这样,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外祖在林场遭遇刺杀,失血过多身亡,当时你很是悲痛。”陆今湘一本正经回道。
覃煊顿住,眉梢先是一蹙,继而变得微妙,须臾,诚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要不要,回去再睡会儿。”
陆今湘表情不动,半分没有被冒昧的迹象,双手合拢,唇角绷成一条直线,认真严肃道。
“你先听我说,事实上,一开始我也觉得离谱,没把这个梦放在心上,但梦里有两个很清晰的细节,后面发现现实中居然一一对应,首先是今早何大厨牙病犯了来朝我请假,梦里就有一个情节,相公你日渐消瘦,何大厨又请假不在,我只能变着法去外头酒楼订饭,但我根本不知道何大厨会犯牙疾啊,梦里又怎么会梦到呢。”
听完这个表述,覃煊不以为然的情绪收起,默了会,嗓音沉静道。
“你继续。”
心中一瞬松快,陆今湘暗自呼口气,继续编下一个例子。
“还有个细节就是半道上那个茶棚,梦里外祖遇刺,重伤不治后身亡,相公你们护着外祖的灵体返京,因为心情太过悲痛,路上一度昏厥停滞,遂在半道茶棚上休息了会儿,我出京时没想起这个细节,还是半道上撞见那个茶棚才回忆起来,那对夫妻包括那个小童分明与我梦里一模一样。”
陆今湘说着,表情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要有多悲怆就有多悲怆,但实际上,只有她知道,外祖被刺杀是真,但这两个细节都是她瞎编的。
这些说辞都是她路上组织好的言论,她知道单纯一场梦不可能让人信服,而要让人信服就得拿出能够证明的证据,但她确实只有一场混乱不清楚的梦,以及原著中简单带过的一句话,她哪里来给他提供证据,因而没办法只能靠瞎编了。
很显然,这两个“证据”摆出来,覃煊明显开始信服,表情惊疑不定,万千思绪略过心头,最终化为面部的镇定犀利。
“你说得都是真的?”他紧盯着她,瞳孔幽黑深邃。
“我举手发誓,我说得都是真的。”迎上他的眼神,陆今湘举手发誓,同时内心补充,除了那两个瞎编的例子外。
胸膛急剧起伏,呼吸变得不稳,覃煊盯着某空白处,眼中情绪翻涌。
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遽然站起身,去外头检查一遍,又折回身,大踏步坐回床边,盯着她道。
“你仔细将你的梦境说一遍。”
陆今湘便将梦境叙述一遍,覃煊沉默听完,完了后又追问她两个问题,她都尽可能地回忆回答,其实那场梦境太过混乱模糊,前后场景完全不连贯,还没有详细展开,她只知道个大概,也没什么具体的线索。
听完后,覃煊陷入思索,沉默良久。
陆今湘掰着手指头分析:“如今只知晓外祖遇害起因是野兽动乱,连哪天哪个时辰谁动手都不知道,要我看,如今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这几日都不要出去,最好一直待在营地里,如此方能躲避过刺杀。”
覃煊摇头说:“且不说外祖不一定相信你的说辞,就算外祖真的信了,依照外祖的处事准则,也不会一味避让,他恐怕更偏向以身作套,将背后主谋抓出来。”
陆今湘愣住,想了想,还真说不准,谢老那个人一看就不是胆小怕事的性子。
那就只能转变思路,思考到底怎样才能帮助外祖躲过灾祸同时抓住罪魁祸首。
覃煊闭上眼,手指捏住眉宇,陷入沉思。
这事暂时搁置,明日再说,反正一时半会也讨论不出头绪,知道大概是最后两天,背后人想利用野兽制造混乱已经是提前掌握先机。
夜已深,不知什么时候,外头的喧闹声已经止息。
如今有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摆在跟前,两人该怎么睡。
陆今湘和覃煊再次开始大眼瞪小眼,周遭万籁俱寂之下,更映衬得两人间呼吸都清晰可闻,好半晌,覃煊率先移开目光,不去看陆今湘那双清凌凌黑白分明的眼眸。
“先安置吧,你睡床上,我在下面打地铺。”
陆今湘没矫情地说出反对的话,虽然有心提出咱们都睡床上我也无所谓,但看床不大,覃煊又一脸抵制抗拒的表情,她微微张嘴后,到底没开口。
不过怕他晚上受凉,特意在地上铺了两层厚厚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