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岁受征前和村里吴家的三姑娘私定终身,我来同州一则是为了送他的遗物给您,二则也是为了把信物归还吴三姑娘。”
“初始我担心您知道了长岁的相好已另嫁他人而伤心,为此不曾告知。后来也是寻到人才知道吴三姑娘始终如一,还和长岁有个儿子。”
无媒苟合,吴怜荷不怕别人说她什么,可是怕赵盼受人指指点点。
为此除却自家人外再不曾让旁人知道分毫,她也忧心元慧茹不认她和赵盼。
桃榆也道:“前两日我去吴三姐姐那儿,与她说起阿盼的事情,她答应预备私下要与干娘相认的。可这不是童考么,阿盼考试,不让他分心。”
元慧茹捂着脸已是泣不成声。
自那日见了那孩子一面,这些日子总是会梦见年少时的长岁。
她是又喜又伤心,连做梦都不敢想这世间竟还留得有血脉亲缘在。
桃榆看着元慧茹哭得如此伤心,心里也很不好过。
“干娘,我们当是早些告诉你的。”
元慧茹擦了擦眼:“不、不怪你们。我晓得吴家三姑娘的不易,她一个女人拉扯个孩子何其的难,瞒着全然也是为着孩子着想。”
她的声音哽咽的厉害,既是哭自己,也哭吴怜荷跟孩子。
长岁一去那么些年,自己没的是儿子,吴怜荷失的是丈夫。
寡妇的日子她深有体悟。
“干娘,那您可是想要现在……”
元慧茹立马惶恐道:“不、不。我可以等,不急这一时,不急一时……让孩子安心应考。”
“我知道是长岁的孩子已然很知足了,哪怕是不相见。”
第81章
十月中下旬,纪扬宗可算是赶着把税收给催缴齐了。
他没敢多加逗留,赶着便将粮食和税款转交去了州府。
介于去年秋收时出的匪乱,各乡里正心有余悸,都十分谨慎小心。
霍戍去帮着押送了村里的粮食,也安纪扬宗的心。
今年户房的典史换了人,一应的规矩文书与之先前的都不一样,纪扬宗前去折腾了好些时候才把粮食和赋税移交过去。
出来的时候夹了一个多月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今年粮食欠收,家家都不容易,他催缴赋税可是费了好大功夫。
时下去了今年最大的一桩事,他心头松快了一大头,没直接回村里去,而是与霍戍一同去了骑射场。
十月下旬的天儿已经有点凉了,过了晨时又还未进午时的这段时间秋风吹在身上也还是冷人。
秋高气爽的天,慢慢要转入萧瑟之中了。
“粮食怎么收的?”
纪扬宗随牵着马的霍戍走在街市上,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来城里了。
这时候城中粮食依然卖得火热,秋后农户都靠着贩卖粮食转些钱在手头上,除却缴纳赋税要的钱,还得置办火烛油盐等一系家中要吃用的东西,手头上需得有钱才能周转。
“Jing粮一千一,粗粮八百。”
劈着腿坐在板车上游街吆喝的伙计正在吸溜面条,同纪扬宗报了个数。
旁头一个农户听闻价格,愁苦一张脸:“怎的又降了价格!前两日Jing粮不是还收一千二的么!”
“爱卖不卖去,你自去别处打听打听看是不是独只我们这家这个价格,嫌价格低就别卖,保不齐过些日子价格还得降。”
伙计受纪扬宗问价虽不见得热情,看他衣着体面,旁头又杵着个大个子,还算客气。
这朝对粗衣步履的农户便是没半分好脾气和耐心,径直一通话劈头盖脸的就下来。
农户受其如此,竟是也无言反驳,急匆匆的离去,像是去问别家的价格去了。
纪扬宗背着手同霍戍继续往前走:“我记得早先八月的时候粮价还挺是高的,往年Jing粮能卖一千二三,今年粮食遭了雨水,八月粮价卖到了一千四五。九月里头赋税出来以后,大批卖粮的人,听村里的乡亲说降到了一千二三,不想今朝竟然降到了一千一。”
他叹了口气:“大丰年才这个价格,城里这些收粮的不是趁火打劫么。”
霍戍道:“农户手里能换钱的也就那些,只得卖粮,卖的人多了,价格自也便降了。”
纪扬宗道:“头茬卖粮食的运气好,要是碍到这后头,亏得心头慌。”
两人说了几句,到了新街上。
时至巳时,弓坊和骑射场都已经开门了。
霍戍见着弓坊这头没人,估摸桃榆在骑射场那边,正好要把马带过去。
纪扬宗在弓坊里转了一下,也跟着过去看看骑射场如何了。
两人方才到门口,就见着个两鬓微有白霜的长衣男子似乎正在偏头看什么。
霍戍正想出言询问,倒是纪扬宗的声音先行响起:“蒋典史?”
男子闻声回头,面露的老态让纪扬宗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确信。
他连忙掩住眼中异色,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