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娴慈一边描眉笑着问:“她去那儿做什么好吃的?”
阿涓也笑:“我听说很多新娘子都饿着肚子等郎君掀盖头,便让兰堇给您做她拿手的软酪,到时候塞我袖子里带过去!”
宋娴慈笑得无奈。
阿涓手指翻飞,梳出的发髻式样繁复秀雅,金玉的凤冠钗环步摇一件件戴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阿涓看着宋娴慈,终于满意了。
这时候兰堇拎着糕点过来,看见宋娴慈一身正红吉服,衬得娇美的脸蛋和露出的那一截修长柔美的脖颈更白了。
兰堇心道,姑爷可有福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李妈妈进来,满脸喜气:“小姐可以出门子了!”
宋娴慈盖上盖头,礼官一声迎亲之语响起,门开了,被人扶了出去。外头喜乐与鞭炮声齐奏,地面几乎被鞭炮炸开的碎红纸铺满。宋娴慈依着兰堇的话牵了红绸的一端,眼前一片红,低头瞥见牵着另一头的那只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
对方的目光似是落在了她身上,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宋姑娘。”
这便是自己的夫君了。宋娴慈轻声回应:“顾将军。”
对方没再言语,带着她缓步走出院门,再走出府门,最后扶着她走进花轿。
她这个夫君声音虽冷,好在为人算得上是周正体贴。
宋娴慈的心略定。
外头一路吹喇叭敲锣,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随即轿帘被掀开,那只手伸到她面前。
她静了静,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对方的手微颤了一下,然后握住了她的,牵着她出了轿子。
顾寂的手很冷,而她体质偏热,从手到脚一向都是暖乎乎的,像极了块触手生温的美玉。
宋娴慈继续牵着红绸。顾寂腿长,但走得很慢,不似别人家谦和的夫君般一路温声提醒脚下,只是到了台阶就略微停一停,到了火盆再停一停,好叫她低头自己看清楚。
一路走到大堂,礼官三声唱和:
“一拜天地!”
两人朝门外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回身,朝面前的两张座椅一拜。宋娴慈抬头时看见了,一张椅子上摆着一座牌位,另一张摆着一件妇人的旧衣。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俯身。宋娴慈记得规矩,女子的头要低于夫郎的,于是待到与夫郎齐平时,再略低下去些。
身前的男子似是察觉了,定了定,头跟着一低,与她的头再次齐平。
四周的声音都静了不少。
宋娴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对方就这么一低头,自己的眼睛竟开始发烫。
礼成,宋娴慈又被牵到洞房,顾府的老妈妈说了一堆吉利话,剪了他俩的头发用红绳绑在一起,放在红盒子里,再压在喜被下。
两人喝了交杯酒,然后顾寂就被人拉去喝酒了。
洞房里的人都走光了,只门外留着两个丫鬟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捏着糕点的手伸到宋娴慈面前。她不动声色地咬了一口。
忽然门外传来些许动静,宋娴慈忙把嘴里的东西一口吞了,正了正仪态。
一道女声传来:“夫人,三小姐来了。”
是顾寂那年方十二的幼妹,叫作顾宁的。
脚步声停在她面前。宋娴慈颔首:“三妹妹。”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回应,宋娴慈心叹这妹子寡言的传闻果然是真的,又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近了,眼前暗了些许,手上蓦地一沉,竟是被塞了一小碟糕点。
宋娴慈一怔,待要说些什么,面前的人却一溜烟跑出去了。
三人都静了。良久,传来阿涓幽幽的声音:“怎么会有话如此少的一家人,以后这日子可咋过。”
宋娴慈:“……少说些吧,人家好心端来吃食还被你说嘴。”
直等到阿涓哀嚎站得腿要断了,门外方传来通报声。顾寂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兰堇忙拉着阿涓告退。
顾寂在宋娴慈面前站了片刻,才挑开盖头。
宋娴慈抬眸,尔后忍不住莞尔一笑。
“笑什么?”
宋娴慈笑道:“传闻将军高大威猛,力大如牛,杀敌如麻,今日一见,却见将军神清骨秀、器宇不凡,是以一笑。”
顾寂听了,猛地偏过头去不看她,又闻了闻身上的酒气,想着女子爱洁,怕是不喜,便道:“我去洗洗。你卸了头上那堆东西,换身轻便的衣衫吧,看着怪沉的。”
宋娴慈应是,唤了兰堇阿涓进来服侍自己。
等顾寂沐浴完再进来时,只见自己的新妇一袭红色薄裙,薄裙下隐约可见其下曼妙的玉体,秀丽的乌发垂至腰间,露出的肌肤白腻非凡。
顾寂喉结滚了滚,耳边忍不住回想起婚事定下以来,手底下的兄弟打趣时说的那些混账话。
宋娴慈见顾寂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瞧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