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药吗?闻着就很苦,我去端给他好了,我也好久没看他了……”
“你……在那样对我笑一下好不好?”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心里一沉,I?K很想这个时候甩开迩纯,可迩纯的手抓得太紧,而那种期盼的声音就像是魔法般
摆开迩纯的冷冰冰的手,I?K蹙眉咳了两声,瀑布般飞流直下的银色长发在如水的灯光下泛着涟漪,披在肩上的黑色皮草,衬得他那张削尖的脸更是白皙,就好像,他的血也是白的一般。好在他轻抿的嘴唇红润了许多,不然,迩纯还以为他看到的是具有着月光般冷艳的美丽的屍体,不过,屍体是不会递毛巾给他的。I?K伸出手慢慢摸索着,拿过一旁桌上放的干毛巾递向迩纯的方向,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麽表情,只是侧过头,轻轻的咳着。
“还好,已经没有怎麽再吐血了,现在吃的都是一些补气养血的方子,这孩子的血常规没有一项是正常的,医生说最好不要让他受大的伤,很容易流血不止。大夫开了一种外敷在眼睛上的要,说用上半年,他的视力就可以大概恢复了,但他不能总是流泪……”
轮椅吱的被迩纯大力转了过来,将药放在一旁,他用手指捏着I?K的下巴,淡淡的问着,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I?K依旧在窗边听雨的声音,没有对迩纯的问话做出任何反应,他的眼睛在敷药,半点光亮都见不到,这样也好,迩纯也不会从他的眼中察觉出什麽心思来,能再听到迩纯的声音,知道他好好活着就够了,但迩纯显然并不满足。
迩纯的到来,让他再次找回了那种属於I?K的感觉,这声音就好像是一把拥有魔力的钥匙,打开了他肉身之上的锁,让灵魂飞了进来,而这样的感觉反而让I?K更醒的灵魂感到痛苦,因为这个身体,以及灵魂,都是极其破败不堪的了,就如同一叶碎在风中的落叶,很难再拼凑回原来的模样。
“听听,就好像我跑来就是为了让他流眼泪似的,要不是我把他弄回来,说不定他早就死了,我现在,就剩下他了,疼他还来不及呢,怎麽会亏待他?”
迩纯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接I?K手中的毛巾,只是他的手是从上方伸过来的,他想握一下那似乎是用象牙雕制出的手,看他是不是也跟自己的手一样寒冷,而就在他即将触到的一刹那,毛巾落在地上,I?K把手扯了回去。
当迩纯说自己就剩下他时,这又让他本来已经释放的笑容收了起来,他不希望迩纯这样想,那样的话,自己就真的无法离开迩纯了,现在这样的他,对於迩纯来说,只能是个累赘。KATHY夫人说,迩纯的父亲身体一直不好,那样的话,如果迩纯的父亲死了,这个小东西又该怎麽办呢?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定数的,他已经是个无前途可言的人了,没必要把好不容易已经逃出去的迩纯再拉回来。迩纯已经在三年前错爱了一次I?K,三年後,他不能再错爱他一回了,半点的可能也不该有……
门开了,迩纯的声音,少了门板的阻隔,真切了很多,他已经到他跟前了,能感觉到,迩纯在打量他。
迩纯今天的心情听起来不错,至少比这阴沉的天气要好的多,是因为来看他的原因吗?还是因为终於可以躲得清净了?
“咳咳……”
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诸如瓷器一类的摆设,而护士,只是个打扫的人,尽管有时,那些在家想必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会把他弄痛,但她们把他打扫的很乾净不是吗?那也就没什麽可抱怨的了。
须臾片刻之後,一直没有动静的迩纯突然站了起来,一步跨到与他拉开丈外距离的I?K面前,撑着轮椅的扶手制止了I?K的闪躲,一切来得太突然,迩纯似乎受到了什麽刺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但I?K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他已经十分小心把握自己的感情了,不可能让迩纯看出什麽破绽才对,况且,现在他的这副外貌……I?K下意识的握着挡在左颊前的长发不动声色。
“……”
“太像了,你们的感觉太像了,他平时就是喜欢那麽笑的,你再笑一次让我看看好不好?”
“……”
“……”
“呵,这算不算你关心我?”
“你等等。”
“I?K,你有没有想我呢?”
突然,迩纯蹲下身,紧紧抓着I?K的手孩子一样的央求着──
将头撇向一边,裹了裹身上黑色的皮草,I?K只是勾了抹冷淡的笑容,装出一副极其不屑的样子,自己推动轮椅退开了。他听不到迩纯的动静,有些担心──这个小笨蛋,还不把身上擦乾净,要是生病怎麽办?迩纯已经就很容易感冒,然後还会死赖着他不放,直到他也被他传染,呵呵……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就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原来那时,他也曾和迩纯有过一些幸福的时候……
“是吗?还在吃那个汤药吗?这些乱七八糟的树根煮在一起真的有效吗?”
KATHY夫人这样叮嘱着迩纯,却招来了迩纯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