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姬罪不及你。”
“朕的几位兄长,也许就是被母亲所害。”
殷无执抿唇,道:“那是她做的,不是你,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地位。”
“如果她不是生了朕,又如何会这样有恃无恐,朕是她的依仗,是她为非作歹的根本,只有朕死了,这一切才能化解。否则日后……”他歇了歇,继续为殷无执给自己的死亡找理由:“否则日后,大夏人看到我,就会想到我的母亲是那样的人,殷无执,你考虑过朕的心情么。”
“那便不做皇帝,我陪你,隐姓埋名,逍遥一世。”
“……”他无力道:“这个世界对于朕来说,并不那么有吸引力。”
“那我呢。”殷无执问:“我对你来说,也没有半分吸引力么。”
姜悟偏头看他。
他并没有什么不舍,他跟殷无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不想死,一个不想活,人鬼殊途。
姜悟并非贪心之人,喜欢的东西不一定非要得到,有的话可以,没有的话也没关系。
“也许吧。”他说:“也许你对我来说,也并非是必需品。”
像桂花糕,像蛋羹,像地上的雪。
殷无执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不是必需的意思是,我的存在不能让你欢喜,我的消失,也不会让你难过,是么?是这个意思么?”
姜悟想了想,道:“所有人都会消失,你会,我也会。”
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
只是殷无执活着,有他自己的使命,而姜悟没有。
“你对我没有半分留恋,如果今日坠崖的是我,你会看着我掉下去,看着我死,我可以这样理解么?”
可以这样理解,但如果坠崖的是殷无执,姜悟不会不管。
“就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对你来说,我只是玩物,你想要就要,反正我贱,你只要招一招手,我就会过来。”
姜悟建议:“你可以不过来。”
硕大泪珠滚落脸颊。
姜悟:“。”
为什么又哭啊。
殷无执低下头,胸腔起伏,他重重咳了两声,鲜血又一次染满嘴角。
姜悟转动眼珠观察他,担心他会不会死。
殷无执抬袖抹了一下,嘴唇瞬间被血染成鲜红。他抬手,撕下兔腿上的rou丝,送到姜悟嘴边,道:“吃点东西。”
姜悟与他漆黑的眼珠对上,乌眸中的神光像是被什么吞噬掉,隻余下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深晦暗。
他鬼使神差地张嘴,含住了那口并不怎么喜欢的rou丝。
慢慢地咀嚼,慢慢地吞咽。
一隻手抚上了他脑袋,手指穿入他的长发,冰凉的指腹擦过头皮,泛起丝丝战栗。
血染的嘴唇朝他凑过来,轻轻在他脸颊落下了一吻。
“吃完了,就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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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执靠着石床坐在了地上。
姜悟没有吃完的那根兔腿被他放在了一旁,殷无执闭上眼睛,疲惫地仰起了脸。
从姜悟的视角,只能看到他苍白的侧脸。
“殷无执。”他没有睡:“你不吃么。”
殷无执没有出声,呼吸的时候有风箱的声音,姜悟不确定那是不是因为受了内伤的原因。
顺着殷无执的脸划过肩膀,姜悟落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几根指腹皆被崖壁磨平磨破,握过藤蔓的手也是一片血rou模糊。
在那漫长的游魂生涯中,姜悟甚至见过比他手伤更触摸惊心的场面,但那时他只知道应该很疼,却没有什么概念,也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这样的伤痕,是会让人担心的。
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殷无执。”
也许是累坏了。毕竟姜悟来到山底还睡了一觉,可殷无执却在不停地忙碌。
姜悟下了床,走出了岩洞。
长长的过道出现在面前,在对面的侧方,他还看到了又一个岩洞。
他迷茫了一会儿,仔细思考自己脖子受伤的时候谷太医的处理方法,然后抬步朝洞外走去。
这个洞里有没有水他不清楚,但他不想浪费时间和体力去寻找。他记得掉下来时的那个湖泊,去那里一定可以找到水。
身后传来动静,姜悟回头,才发觉殷无执像影子一样跟了出来。
“醒了。”姜悟说:“我以为你昏倒了。”
“去哪。”
“水。”
“我去找。”
姜悟看着他的脸色,殷无执道:“回去。”
“。”
“你是没长嘴么,什么都要我猜。”
“。”
殷无执举着火折子:“做什么这样看我。”
“殷无执。”
“回去。”
“。”姜悟丧丧地看着他的手:“殷无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