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悟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上朝,第二日,他老老实实被挂在龙椅上,等赵国使团前来说明原委,正要应允。
陈子琰忽然从队中走出:“臣认为不可,陛下自幼便受jian细所害,若就此放过他们,我大夏国威何在。”
枯银和赵澄瞬间仰脸看向上方,姜悟表情淡漠,被挂着的时候依旧威严无比,而殷无执负手立在他身侧,一袭红色世子袍耀眼夺目,如尊下红蛟。
有陈子琰开口,其他大臣立刻纷纷附和。
左昊清也恶声道:“赵国人偷入夏国,本就是无理在先,jian细给天子下蛊,更是可恶至极。解蛊是他们的分内之事,如今用来做交换条件,也不嫌脸疼。”
冉伊淼在后面举手:“臣附议。”
左武侯也说:“臣附议。”
定南王以及一干大臣都表示:“臣附议。”
枯银与殷无执对视,后者眉眼含笑,分明看不到分毫杀机,可当他定定看人的时候,却叫人无端心惊。
身处异国,他们只能任人欺凌。
此次朝会上了个寂寞。
下朝之后,赵澄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承德殿,走到宫城门口,忽见自己的马车翻倒在地,再一看,一旁站着一个表情不善的人:“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给您撞翻了。”
是襄王姜睿。
赵澄捏紧手指,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枯银上前不动声色地为他挡了一把,被姜睿撞了一下肩膀。
赵澄豁然要暴起,又被枯银一把按住:“回去吧。”
襄王扭脸看他们,重重冷笑了一声。
赵澄只能步行回去,走在路上,一个铺子房门忽然打开,朝他泼了一桶泔水,对方连连抱歉,让他火气都没处发。
又走了没几步,一名纨绔当街纵马,若非国师相护,马蹄就要踢到他的肩膀了。那纨绔看了他一眼:“呦,不好意思啊,不小心。”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夏国感受到了太多恶意,这其实都还只是冰山一角。
在姜悟躺着养伤的那段时间,他们被逮捕之后,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们害了姜悟,只要赵国服侍的人出现在街上,便立刻人人喊打,比如今恶意大多了。
可买菜做饭,又不能不出去,若出去,为了赵国的颜面,又不得不穿自己的服装。
如今姜悟醒了,情况才略有好转。
虽说赵国此次无理至极,但为了彰显大国风范,大夏还是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十分宽阔而豪华的府邸。
此刻,姚姬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
丫鬟看了一眼时间,表情难掩欢喜:“今日国师去承德殿向大夏请辞,相信我们过几日就能回国了。”
另一个丫鬟说:“我好想赶快回去,如今处在异国,实在是睡不安生。”
姚姬衣着素净,未施粉黛,脸上带着淡淡的安然。
虽说姜悟与她共生,可他充其量只能感受到对方的痛苦,当时被刺的是姚姬,所以她的伤是实打实的,这会儿身上的血窟窿还没完全康復。
她想起姜悟的那一刀,依旧会感到伤心和难过,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否过于功利,如果一开始没有想要留在敌国出人头地,也许他们母子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但好在的是,她还有另外一个儿子,赵澄。
他们虽然很多年没见,可赵澄对她却不是一般的好,他向她倾诉了没有母亲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他们相拥而泣,她才知道,赵澄从小就很想念她。
这时,忽有人道:“有人看到太子回来了!”
姚姬想起他们今日去承德殿议的事,当即放下剪刀,快步行向门口。
她想回家,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她的悟儿还是挂念她的,允许她回了赵国,也许这是他们母子最好的结局。
赵澄到接应府的时候,已经浑身狼狈不堪。
他静静走进门内,心中的委屈已经要灭顶。
枯银道:“殿下先去换身衣裳,小心夫人担心。”
“担心我么?”姚姬走到影壁后方,听到了赵澄的嘲讽:“她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都下得去狠手,她真的会担心我么?”
“殿下。”
“父皇说的没错,从她委身敌人,生下姜悟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我的母亲了。怪隻怪我执念太深……我若早知道,她是那种女人,为了往上爬不惜拿针刺亲子的女人,我根本不会来接她。”
“殿下……”
“我居然为了这样一个不配为母亲的母亲,把自己置身险地,让父皇担心,我真是该死。”
“殿下!”
“国师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所以才不让我来找她……我真傻。”
姚姬后退了一步,不慎碰到身侧花盆,发出声响。赵澄忽然愣了一下,几步追出去,只见有人飞速转过了回廊。
他站了一会儿,神情溢出几分茫然与无措。
太极殿,姜悟被搬放在椅子上,殷无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