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洗完手?,拿过晾衣架上的毛巾,想起?往事,她眼眶有?些红了:你是不是觉的我很窝囊啊?”
陈知礼摇头说不是。
唐念是个重情义的姑娘,何况又是血亲。
她比谁都?渴望亲情,所以就?算唐银碗对她做过很多不好的事,她也愿意不去计较,逼着自己把伤疤藏起?来?,选择去接受去原谅。
她越是这样委曲求全?,陈知礼就?越心疼她:“你不是窝囊,你只是太善良。”
唐念努力笑了笑,低着头摆弄手?里的毛巾。
她爷爷nainai早几年就?去世了,爸爸去世后,妈妈那边的亲戚也怕被?她这个拖油瓶缠上,所以很久不联系了。
虽然她才二十几岁,但算下来?,除了唐银婉这个姑姑,她好像也没什?么亲人了。
屋里唐银碗在?做晚饭,陈知礼只是默默陪着她旁边,等她消化这些不好的情绪。
晚风送爽,吹动她额前的刘海,远处像一道劈开天际的血痕。
假期第二天,唐念和陈知礼一起?去了陵园。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清晨又起?雾,山路shi滑不好走?,两人走?走?停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墓园。
唐念父亲的公墓设在?山的东头,这边人扫墓多数是在?清明、除夕、中元,这会?儿的陵园都?没什?么人来?。
唐念沿着记忆走?进去,将一束菊花并排放在?墓碑前,墓碑上的男人很年轻,看着也才四十岁,相貌英俊,五官轮廓很深,但眉眼都?是温润的笑意,和唐念有?点像。
唐念蹲下身,从随身挎包里拿出shi巾,把墓碑仔细擦拭了一遍,又清理干净墓碑前的杂草。
“爸爸我来?看你了,还有?这位是我男朋友,他叫陈知礼。”
陈知礼站在?墓碑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随着也跟她蹲下,喊了声:“叔叔。”
唐念到?京北读书后回来?的也不频繁,见?面就?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学业、感情、事业,不过都?是好事,那些不好的事都?不提了。
陈知礼在?一旁默默听着。
没过多久,她站了起?来?:“我要走?了,一会?儿赶飞机回京北,下次再来?看您。”
陈知礼却蹲着没动:“我想跟叔叔单独说几句话,你能先回避一下吗?”
“?”唐念不理解:“你要跟我爸能说什?么?”
“秘密。”
“……”好吧,神神叨叨的。
唐念先一步离开,等出了墓园,才隔着暮色回望过去,天边那丝晨光被?云彩吞噬,启明星挂在?天际,天要亮了。
唐念回忆起?来?,幼时搬着小板凳和爸爸在?院子里看星星,她问:“爸爸,星星为什?么会?一闪一闪的?”
“因为地球的大气层是不稳定的,星星的光线传到?地球的过程中,经过大气层的反射和折射,光的传播速度会?受到?影响,所以我们眼睛看到?的星星就?是一闪一闪的了。”
小女孩的声音青涩又稚嫩:“那我也是吗?”
“你也是的,如果从外太空看地球,你也会?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小唐念笑了起?来?。
她因为自己也是一颗星星而开心好久。
可现?在?想来?,她应该不是一颗星星。
她的爸爸,老师,还有?陈知礼。
他们拥有?强大的自驱力,都?是各个领域闪闪发光的人。
他们才是真正的星星。
而她本身是无法?发光的,她更?像一颗月亮,表面光鲜,实际上都?是仰仗太阳的光辉。
她只有?围绕着太阳,才能发光。
有?人天生适合做一名领导者,而有?人更?适合做跟随者,她没有?主见?,不够坚定,也不够勇敢,她其实并不怕失败,她只是需要一个更?强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坚定不移地告诉她,这条路是正确的。
她需要一个支点,一点动力,来?支撑她的系统运转起?来?。
而陈知礼。
就?是那样的动力。
不是因为他有?多么聪明,而是因为他身上那种自信、强大又令她安心的气场。
就?像陈知礼所言,跟着他,她不需要回头去看,只需要往前走?,荆棘与杂草他全?部都?能摆平。
时至今日,唐念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她在?备受打击后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回到?京北,选了另一个赛道重新开始。
这条赛道让她们重逢,而她也没有?错过。
下山时,天已经大亮,晨雾退散,小路清晰了很多。
“荔枝。”
她在?后面喊他,眉眼舒展,发丝也随风浮动。
陈知礼扭过头。
他站在?下坡,白色衬衣被?风鼓起?一块,人被?晨起?的霞光照着,落了满身的橘色。
唐念站在?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