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离悦不为所动:“或许我真的有一些你所认为的天资。但是,我想我应该有权力决定如何过这一生。比起你们,我更想要平淡的生活。”
“你不想替母报仇吗,你不想让陈晋榆为那么多年对你的忽视后悔愧疚吗?”董章庭问道。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她当年虽然被迫嫁给陈晋榆,却因为男子一时哄骗,将整颗心交付,被抛弃之后选择了放弃自己,也放弃了我。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应该承担的代价。我又何需自作多情为她报仇。至于陈晋榆,对于他来说,陈家落到如今下场,便是最痛苦的事情了。”陈离悦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像是再给她的血脉双亲一个总结,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董章庭莫名笑了一下,他想错了一件事。
他以为佛门压不住的是她对家族和长辈的愤懑。
如今想来,那十年佛门生活,真正压不住的是那个敏锐,果决,绝情的陈离悦。
明禾找到董章庭时,他在一处假山上随意的坐着,腿靠在山壁上。
没有平日里的仪态,只是很随意的搭着。
他的身边放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佛经。
不过,董章庭没有看,反而目光投向城中的一个方向,没什么情绪,之前看着。
明禾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心中明了,那是西平伯府的方向。
董章庭并没有转头,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之前的方向:“明禾,你说,佛门真的能剪断三千烦恼丝吗?”
明禾听罢,视线下移,在佛经处略一停留后移开:“我没看过佛经,不知道佛门是否真的能剪断三千烦恼丝。但是一本书是没有办法解决实际问题,问题不解决,烦恼也一直在。”
“明禾,你好务实啊。”董章庭朗声笑道。
之前陈悦离的选择,带给他的复杂心绪慢慢松散。
面对相似的问题,陈离悦选择远离,而他选择抗争。
没有优劣之说,只是选择不同罢了。
他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问道:“找我什么事?”
“之前你要求我们先不对卫平盛动刑,但是卫平盛什么都不肯说。要动刑吗?”明禾问道。
董章庭没有急着回答,转而问道:“陈晋榆呢?”
说到陈晋榆,明禾那面无表情的面上都透出几分嫌弃:“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叫嚣自己的身份如何尊贵,青羽卫没有资格对他动刑。当我们将他和惠明郡主勾结的证据摆出来,又带着他见识了一遍正在收刑之人,他便什么都说了。”
“若是世家的人都像陈晋榆一般,便好了。”明禾感叹。
董章庭接过明禾递过来的卷宗,上面是陈晋榆的供词,上面是他和惠明郡主合作的内容。
“他有交代为何要将嫡长女送入北定王府为侧妃吗?”董章庭问道。
明禾摇头:“未曾,他说惠明郡主让他想办法讨好北定王进而合作,最好能让他为他们所用。他思来想去,认为联姻最有用。本想嫁个支脉庶女,北定王直接拒绝,认为他没有诚意,连一个亲女儿都不舍得出,谈什么合作。”
他有些不屑的补充道:“但是陈晋榆膝下有四女,二女和三女是柯夫人所出,若是让她们进入北定王府为侧妃,不管是柯家还是柯夫人都不会饶恕他。四女是爱妾所生,又是幼女,心疼的很,他心中也不愿意。最后便选择了母家没什么势力,又没什么感情的嫡长女。”
“所以,他也不知道惠明郡主想要与北定王合作的究竟是什么。”董章庭道。
明禾摇头,他们一开始也不信。但是把人都快吓傻了,陈晋榆都把年轻时候曾经和庶母勾勾搭搭的事情暴露出来,还是说不出关于惠明郡主和北定王府合作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陈晋榆是个薄情的废物这件事,被他薄待的亲女儿都毫不在意,他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必要在意。
他只是无奈,陈晋榆连为何要讨好北定王都不知道,就把一个本来可以产生更大价值的嫡长女舍出去了,委实废物。
“我们去见一见卫平盛。”话虽如此,陈晋榆交代出来的事情,也足够去诈一诈卫平盛了。
因为没有用刑,花白头发老人身上除了一些灰外,并没有其他脏污,堪称干净的和牢笼有些格格不入。
董章庭和明禾来时,他甚至颇有闲心的用干草编一只鸡,他的身旁已经摆着几个不同种类的小动物,比如牛、羊,甚至还有一只猫头鹰。
当凳子放在正对他前面时,他才懒洋洋的说了一句:“现在的青羽卫连我一个老头子都怕吗?”他的注意力依旧在手中已经成型一半的鸡身上。
董章庭笑了笑,阻止了正要呵斥对方的青羽卫。
随手捡起他身旁的那只羊,摆弄了一下问道:“卫大人,很想念北疆吧。”
“北疆的长岭羊,听闻还是卫大人当年亲手带人培育出来,让北疆很多人都能靠它过上了好年,也让卫大人扶摇直上成了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