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我给苏颖留下的新号码发了信息,约周末见面。但始终没有回应。
也难怪,过了那么久才联系,肯定会生气的。
周末,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去了约定的咖啡厅。
快到约定时间,一个中年男子在我面前落座,报出我的名字,并告诉我苏颖不会来了。
“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掏出一台手机拍在桌面上。
“给我女儿发sao扰信息的就是你吧!”
我明白了他是谁。
“偷看子女的隐私可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行为。”
“高三了,女儿的成绩突然波动不定,还偷偷买了手机——不可能不管吧?”
“好好跟她谈谈,不是更好?”
“我们自己家的事,不需要你来提建议。”他取出一个白信封扔上桌面,“里面是两万元,点一下。”
“这算什么?”
“无论你收不收,我女儿的补课都到此为止。”他哼了一声,“如果我提前知道,绝不会同意这种蠢事的。”
我沉默不语。
“另外,不要想着再见我女儿了,手机我没收了。从明天起有人开车接送她上下学。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外界干扰。”
“等等,我得再见她一次,就一次。你们完全可以在场监督,我想和她再聊一聊。”
男子以轻蔑的眼神望着我。
“你知道苏喻和她之间的关系对吧?现在她受伤很严重,声音也……”我克制住自己,没提价她听不到“声音”这件事。就算说出来,她的父亲也不会理解吧。
“你管不着,这事该由我们做父母的管。”
“或许是这样的……”我本想同意,但脑海中浮现出苏颖怅然若失的表情,“可是,导致她没有任何人可以谈心的,不就是你们父母吗?”
苏喻父亲瞬间挺起上半身,脸色也跟着红涨起来。抬手想要拍击起桌面,但终究克制住了,端起茶杯喝水。
“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家侄女的事情吗?喻喻本来是个多好的孩子啊。就是因为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穷小子带坏了。和家里闹翻了不谈,最后自己也落得那种下场。我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
我猛地站起来,逼视他的眼睛。“请收回您的话。”
“你说什么,”男子手一抖,茶洒了不少出来。可把茶杯一放,他再度强硬起来,“这是什么态度?”
“请收回您说的话。”我重复道,“你说的那个男人,叫刘北安,是我的朋友,虽然没办法夸奖他什么,毕竟是个奇怪的家伙。”我突然哽住,勉强控制着继续说道,“可是,有一点我敢保证。他是世界上最爱苏喻的人,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污蔑这一点。”
“胡说八道!”他恨恨地说罢,收起桌上的信封,起身离开,“我没空和你这种神经病扯嘴皮子。”
走出几步,男子又回头威胁道:“如果再让我看到你靠近我女儿,绝对报警,我说到做到。”
男子离开后。我喝完咖啡,结账。出门驱车离开。
之后几个小时我都无法找回自身。我成了纯粹的空壳,敲击下颚,惟有空洞洞的回音。我知道自己变成了空无一物的干壳,剩在体内的东西统统倾巢而出。
“抱歉,阿颖,恐怕无法再为你做什么了。”我在无人的小巷停车,向着电线杆子倾诉道,当然,这是无法传递到的话语。
抱着与过去一刀两断的心情,我换了工作,换了城市。
最初还有原来朋友的零星联系,两个月后就几乎全断了。只有孙林还有电话往来。大概一年后,我收到了有关他的最后一通电话。
电话是原先的理财客户打来的,我几乎已经忘了他是谁,直到他说出找我的原因才想起来,原来是我曾经介绍给孙林的,特别难缠的那位老年客户。
他说自己在孙林那买的投资产品出了问题,让我想想办法,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的产品可是你推荐的。”他威胁道。
“我只是给了您联系方式,没有提过任何有关产品的事。”我下意识地回答。
“我要去你们银行投诉!”
“四年前我就离职了。”
挂断电话,自我厌恶感涌了上来,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推卸责任。
我联系孙林,告知情况。他说不必担心,只是投资产品有延期而已,那个客户过于神经质了。
从他的声音里,我听出一股难掩的疲惫。
“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多少有点,电话里说不清。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但我们终究没能再见面。一个月后联系他,电话变成了盲音。又一个月后,变成了欠费停机的提示。
在网上搜索他的公司名字,以“投资”和“爆雷”为关键词的信息铺天盖地。同学圈子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我再也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