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外头是是韩思芳的父母亲,以及另外三个住在附近的邻居,虽然没有深交,但他还是认得出来是哪一户的人家。“你们怎么都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共五个人就这么堵在他家门口,陈士诚满脸莫名,摸不着头绪。韩母怒瞪着陈士诚,喊道︰“我女儿呢?我知道她在你这里!”他愣了愣,对方的口气让他困惑。是他的错觉吗?他觉得对方似乎在暗示女儿被他给藏了起来“啧,你给我让开!”韩父不客气地伸手过来推了他一把,五个人趁乱挤了进去。一进门,韩母见到自己的女儿就坐在那儿,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穿着男人的衬衫,脸颊与脖子的肌肤还透出了显而易见的红润色泽。她几乎是立刻就往那最不堪的方向去联想。“陈士诚!”她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真是猪狗不如!亏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我们家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这话骂得陈士诚莫名其妙,他眨了眨眼,回过神来,道︰“韩妈,你冷静一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让他把话说完,韩母一个箭步冲上前,粗暴地拉扯女儿的手,硬是把她往大门的方向拖。“妈咪、妈咪!不要!”被这气氛给吓坏,也被母亲弄疼了,韩思芳不自觉的惊声尖叫,眼眶飙出了眼泪。“韩妈,别这样!”陈士诚本能地立刻上前制止。“你不准踫她!”“啪”的一声,韩母挥来一记耳光。陈士诚被打得有些晕眩,但更多的是震惊。他抚着热烫的脸颊,错愕地看着对方,像是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韩母怒声骂道︰“陈士诚,你还是人吗?她才十二岁,十二岁耶!你连十二岁都吞得下去,简直是变态!”闻言,陈士诚倒抽了口气,瞬间明白对方指的是何等下流的事。“不是那样,你误会了,你们都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姓陈的,你给我听好,”韩父突然一步抢了过来,挡在他面前,用力戳了他的胸膛,咬牙切齿地说︰“以后你不准再靠近我女儿,听见了没?”陈士诚静静地睇着对方。他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事情会急转至这个窘境?“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只能以这句话来当作最后的反抗。“是不是这样,我们自己会查清楚!”一伙人离去之前,韩母还撂下一句狠话“要是让我知道我们家思芳已经不完整的话,你就给我走着瞧,管你爸妈是多有名的律师都一样!”然后“砰”的一声,门被甩上。他怔愣,整个人欲哭无泪,哑巴吃黄连一般。他茫然地坐回沙发上,呆了一阵,猛然听见阳台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这才想起韩思芳的衣服还在烘衣机里,随着不锈钢滚筒在里头一圈又一圈地转着。这一切都始于住在巷口的那位林太太。那天吃完晚餐之后,她打着伞去附近找邻居聊天,经过陈家时正巧目睹陈士诚在替小女孩检查腿伤的那一幕。她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了前几个礼拜才看过的社会新闻——那是一起关于男大生猥亵小学女童的案件。林太太燃起熊熊的正义之火,立刻前往韩家,巨细靡遗地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报告给韩家夫妇。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直闯陈家“营救”小女孩单纯的事实经过谣言的洗礼,总是会变得比连续剧还Jing采,消息很快传开,闹得整个小区风风雨雨。“真的假的?陈家那个大儿子真的做出那种事?”“对啊,我也很意外。平常看他斯斯文文的,头脑好、长得又帅,人模人样的,谁知道竟然会对小学生做出那么恶心的事”“唉,我听说功课好的人平常压力太大,就会做出一些不正常的事。”“是喔,好像真的会欸!像上次新闻不是有报,那个什么大学的资优生跑到附近的小学去性侵小女孩?”“对对对,那个新闻我有印象,超可怕的!”“哎呀,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那韩太太怎么没去报案?”“拜托,这种事情若报案,她女儿以后还要不要做人呀?”“而且你想想看,陈家那对夫妻是知名律师,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怎么告得赢人家?”传言四起,没完没了,小区里的每个人彷佛都成了代表正义的英雄。原本陈士诚还期待或许韩家人回去之后问清楚查明白了,便会还给他一个清白、还给他一个干净的名声。显然,这个小区里最天真的人就是他。被扭曲的事实开始无边无际地蔓延,人人都忙着转述、传话,却没有人想过要回头求证事情的真相。
陈士诚觉得很挫折。他向来敦亲睦邻,善待邻人,虽然不至于到可以竞选里长的程度,可他自认小区若是需要帮忙,他从来没有拒绝过。然而邻人给予他的回报竟是如此。这天,他将韩思芳那日留在他家的衣物烫得平整,稳妥地包装在纸盒子里,然后请快递公司来收件,要他们送到隔壁的隔壁那一户。快递人员给了他一记莫名其妙的眼神,他也只能苦笑以对,不打算作出任何解释。想想还真是荒谬,明明就是几步路的距离,而且他不过是要将她的物品送还回去,却必须这样子躲躲藏藏、一副见不得光的样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不,他并没有做错事。所以他很努力地让自己保持乐观,抱着“清者自清”的崇高想法,不去聆听、不去理会,心想流言总会过去。直到这一切开始波及到他的家人。例如,有些人会故意让狗在他们家门前便溺;例如,几个扬言要力挺韩思芳的国、高中男生,会在他家的门板上随意涂鸦;又或者是寄一些很老派、很幼稚的恐吓信到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