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真的不能感情用事。车子才开出停车场,陈士诚就后悔了。其实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只是想着反正爸妈不会消失,吃饭改天再约也行;可是韩思芳不同,这一别,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然而载着一位大明星又能去哪?他可不想为了这事情登上娱乐版。“你不高兴?”一坐上车,韩思芳便脱下帽子、摘下口罩、取下眼镜,露出她那张标致的脸蛋。“没有。”“骗人,你脸很臭。”她故意凑了过去,笑嘻嘻的说。“我天生长这样。”“才怪,以前你明明就很温柔。”她还记得他会把她扛在肩上。虽然她早已不记得那种感觉,却牢牢记住那个画面。“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视线依然直视着前方路况“人都会变,更何况是十几年前的事。跟你比起来,我这种程度的改变简直是小儿科。”“可是我本身没改变啊!”她又靠得更近了。“安全带。”他下意识避开了些“先系好再说。”“喔。”她乖乖挪了回去,听话系上,继续道:“我只有身分变了,我本身没改变吧?”“你还真敢说。”他迸出笑声,倒也不是真的笑,而是嘲讽“你现在就像是人类面对地球暖化的态度一样。”“好复杂喔,那什么意思?”他瞟了她一眼“睁眼说瞎话,自欺欺人。”“哎呀,这样说我就懂了。”她恍然大悟,笑了出来,静了几秒后又追问:“我在你的记忆里是什么样子?”她侧过头,直勾勾地望着他那好看的侧脸。陈士诚被问傻了。什么样子?他说不出来,也不太想谈这件事。最初认议她的时候,她才两岁大,他甚至经历过她还包着尿布、夏天会在自家后院o泳的那些时期,这要他怎么说得出口?“干么不讲话?”她戳了戳他的手臂。“例如以前你绝对不会用手指戳我。”他顺势脱口而出。“”她僵住。“而且话没这么多。”闻言,她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正襟危坐,视线望向车窗外。话多是吗?安静了半晌,她突然扬起唇角,淡道:“你记得当初你搬离云华冠喜的那一天吗?就是搬家公司来载东西的那天”“嗯。”他应了声。“你有看到我。”“对。”她小小的身形就躲在电线杆后面,他永远都记得。“那天其实我是想跑过去,叫你记得写信给我的,”她笑了笑,望向窗外的街景夜色,遥想当年“只是我小时候很胆小、很没用,邻居都在盯着你看,所以我怕得不敢走过去跟你说话。”他莞尔,淡然道:“当时你还小,那种压力你应付不来。”韩思芳没答腔,静了好一会,喉头不由自主地干咽了下。她想,他肯定不明白她有多么悔恨。看着他坐上货车,跟着搬家公司一起离开,她其实在后面紧紧追了两个红绿灯,直到货车闯黄灯冲过街口,她才气喘地停下来,在路口嚎啕大哭。她欠他一句对不起,对不起让他陷入了那么荒谬的谣言里。她欠他一句谢谢,谢谢他无私地教了她那么多东西。她好想对他说,打从懂事以来,她就一直想当他的新娘,虽然她自知自己没有一颗聪明的脑袋,但至少她可以凭着那得天独厚的皮相来让自己发光,就像他一样闪亮。这时车子突然靠右减速,临停在路边。她回过神来,有些困惑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到了?”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打算载她去哪里。“能到哪里?”他将双手靠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那张至今仍然一让他非常不习惯的絶美脸庞。“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能载你去哪。”他坦白招了“我已经在医院附近绕了三圈,还要我继续绕下去吗?”她耸耸肩“我无所谓,你可以一直绕下去,油钱我出。”只要能坐在他旁边,地点是哪里都无所谓。“你在开玩笑?”“没有。”眨眨眼,眼神很真挚。“算了。”他又叹了口气。想想,便拿出移动电话,作势要拨号。“不要打给我的经纪人!”她一急,紧抓住他的手腕。他怔住,呆愣了几秒。“你傻了吗?我哪会知道你经纪人的电话?”他觉得好笑,却也觉得吃惊,不知她道反应是打哪儿来。“呃”她面色微窘,赶紧松手。那摸样让他真的笑出了声音。“这么怕经纪人?”“也不是怕啦,”她歪着头,拧了眉“她很啰唆啊,每次都要生气她才肯闭嘴。”
“她是为你好。”“我根本不需要两个妈。”她扁嘴。他又笑了。他打通电话给母亲,临时取消了饭局,然后开车戴着她,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北边的方向开。车上载着明星能去哪里?他不知道。他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来,最后干脆顺着直觉开,一路上听着她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像是什么“中山北路上有一家日式料理很好吃”或是“那家服饰店的老板超机车”甚至是“我在这个十字路口拍过戏”等。之后他莫名其妙开上阳明山,又觉得再这样开下去可能又要下山了,于是过了小油坑之后,他开进了大屯山自然公园的停车场,关了大灯、拉起手煞车,侧过头睇着她。她原本还在絮絮叨叨个没完,被他这么一瞧,顿时僵住。“干么?”她眨了眨眼。“你话真的很多。”他轻叹口气,伸手转动车钥匙,熄了引擎“我开了快一个小时,你居然可以自言自语一个小时。”简直不可思议。“那是因为你都不理我,我只好自己一直讲啊。”她才发现车窗外头是漆黑一团“欸?这里是哪里?”“山上。”他淡应两个字。“山上?”她愣了下“为什么我们会来山上?”他翻了个白眼,低头抠抠眉尾“我已经被你害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