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将他们分开,再见到对方时,他们中间多了堵墙。
江宣墨背对着温昊旭,不想让他察觉到他的情绪,更不想正面面对他,哪怕身处黑暗,他也不想。
「……对不起。」
江宣墨在棉被里点点头。
「你不想让我担心,但我会伤心啊!」温昊旭的眼泪已然落下,「你甚麽都不告诉我,你这几年到底经历了甚麽?有哪里需要帮助?我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好?」
「……」江宣墨不说话,温昊旭知道这就是默认。
那座墙,是江宣墨筑起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江宣墨先是愣住,然後缓缓拉起棉被盖住自己的脸。
温昊旭将他囚在怀里,不让他逃跑。
我该怎麽告诉你呢?
温昊旭鼓起勇气,问出藏在他心底的那句话。
江家出事的那晚,时钟显示着两点半,江宣墨在二楼的房间里,开着小夜灯看书。
「因为你一直在旁边,我才没有做恶梦……」在棉被里的江宣墨,说得极其小声,但房里只有他们两人,温昊旭还是听到了。
刚才的语气都是强装镇定,此刻的表情,才是货真价实。
不只恶梦,江宣墨几乎所有事情都没有告诉温昊旭,他的生理需求、他的不舒服、他心里的难过……温昊旭通通都不晓得。
「你有一次梦游进来我房间,是不是因为做恶梦?」
黑暗中,他们缩在棉被里,江宣墨面朝外,而温昊旭在後头将他拥在怀里。
这是江宣墨要求的。
我说了,你会讨厌我的……
「昊旭……你把灯关掉,到我床上来。」
毕竟,江宣墨从来都不会主动说出自己受伤。
「你……你怎麽没告诉我……」
他上前抱住他,贪婪地埋进他暖yan般的信息素。可能今晚以後,他便不会再分享他的信息素给自己了……
「宣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此时的他,如果不被拥抱着,便说不出那些过往。
他希望在温昊旭的心中,他跟过往同样乾净完美,现实很残酷,时间向前走,他早已不是从前的江宣墨。
温昊旭泪流满面地望着江宣墨,「你来我家那麽久,每晚都做恶梦,我却甚麽都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我不够让你信任,你才甚麽都不告诉我?」
「从那晚开始,你睡觉前都把手表拔掉,是不是怕被我发现?」
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只闻得到暖yan及书香味交融在一起的和谐。
温昊旭问他,为什麽拔掉手表,他露出被手表压出的压痕,表示自己戴着睡觉会不舒服。
棉被里的江宣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闷闷地回答,「嗯!」
因为江宣墨没说。
那些恶梦、那些不堪、难过、肮脏的过去,以及现在这些麻烦、难受、不舒服的状态……
这样也好,昊旭有大好的未来,不可以被自己绊住。
「从在国外生活到现在,一直作恶梦?」
「……一直。」
是自己太自私了,想要他的好、贪婪他的温暖与温柔……现在,梦该醒了。
如果可以,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刚才答应温昊旭会告诉他,他不能现在反悔。
江宣墨没说,难过的就不只江宣墨。
曾经的他们分享彼此的生活,即使江宣墨不说,温昊旭也猜得出来。
「可是你在饭店的时候,你也没有……」
这个拥抱是心理安慰,也是最後的贪婪。
「不是的!」江宣墨掀开被子,看见温昊旭眼眶打转着泪水。
现在回想起来,江宣墨应该是故意压出压痕给温昊旭看,好让自己可以躲过监视。
从上次江宣墨梦游进他的房间,他便开始监视江宣墨的睡眠型态,然後也是从那晚开始,江宣墨睡觉前都会把手表拔掉。
「这不是对不起的问题。」温昊旭既无奈又心疼。
如果可以,江宣墨想一辈子瞒着他。
房里没有开大灯,只有书桌前的台灯亮着微弱的灯光,早在十二点,江宣墨的妈妈,谢美琪,已经进来警告他要早点睡。
认识江宣墨这麽多年,他怎麽会不知道江宣墨的脾x。当初自己,怎麽就这样信了?
「我不想让你担心……」
江宣墨的难受、不堪、不舒服,温昊旭通通都不知道。
淡淡的、美好的、希望时光只停留在此刻的气味,蔓延在他们身边。
江宣墨望着温昊旭,墨se的瞳跟着温昊旭的泪,变得sh润。
江宣墨十二点准时把大灯关掉,
又是这句老话,不知道说了第几次。
「是我,把自己卖给了俱乐部。」江宣墨淡淡地说,试着将事情的经过,说得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