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楚玉琅的谈话让他找回了从前的感觉,但是在王仲安面前的胆怯仍是止不住的,他走过来时,王青旭自以为隐蔽地后退一步,给他让出位置,他手上的药就到了楚玉琅手上,与茶杯做了交换。
那药黑漆漆的,隔了短距离王青旭都能闻到它刺鼻的味道,不用多想,那药定然是苦涩到极点,极难吃的,可楚玉琅却是面不改色,一口将整碗药喝了下去,只在最后咽下时轻微皱了眉,这时,王仲安又送过来两颗桂花糖,直递到唇前,将紧抿的唇瓣撬开,桂花糖便被塞了进去,楚玉琅也终于舒展了眉目。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自然而然,行云流水,好似他们已经这般配合过千百遍。
王青旭看得愣神,莫名觉得尴尬,想要离开,但他也知道,这无缘无故的,要是他这就走了,那才是莫名其妙。
尽管他侧过头,可是余光里免不去他们的身影,王仲安将另一碗药又递了过去,他同样利落地喝下,利落到不像是在和哭得令人倒胃的中药。
王青旭又想起来,玉琅哥身体不好,这些年应当是一直在喝药的,一碗碗难喝的药,于他而言应当是家常便饭了,他觉得难以下口的药水,却是玉琅哥用来吊命的。
待楚玉琅将两碗药都喝完,王仲安又给他塞了几颗糖,将他口中苦涩的腥味化掉,直到确认他的嘴巴里已经不苦了,王仲安才带着碗离开。
王青旭尴尬到说不出话来,那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太诡异了,叫他很不自在。
“小旭?”
楚玉琅一抬头就看见他不安的神色,只略微一想,王青旭这般的缘由他已大致明白了,不过他并不打算说什么,只让他好好坐着,似在不经意间问:“小旭,你害怕仲安?”
这个问题尖锐得差点让他再次从马扎上跳起来,对上楚玉琅含笑的眼睛,他生生压制住这股冲动,笑得勉强:“玉琅哥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来看我的笑话呢?”
“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我怎么会看小旭你的笑话呢?再说,手足之间,为何要恐惧?仲安他又不是吃人的野兽,你何必这么怕他,他可是你的亲大哥?”
王青旭被他不起波澜的语调拷问得越发尴尬,恨不得现在地上就有个洞让他钻进去避一避,楚玉琅这话真的是直戳他的心窝子了,别人家的兄弟再怎么样也不会像他俩这样,被外人瞧见了不和来问来劝,这确实是一件丢人至极的事。
他想逃避都逃避不了,因为楚玉琅问的确实是他必须回答的问题,他不止要回答给他,更要回答给自己。
那的的确确是他的亲大哥,同一个爹同一个娘生出来的,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与他有这般亲密的关系,就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之间也要兄友弟恭,谨遵孝悌,更何况他们。
他又想到,别人家的兄弟就算是分家了,也照样和和睦睦的,他和王仲安之间大致已经算是分了家了,就算没有正式地提出来,那也没差了。
王青旭逐渐想偏了。
还是楚玉琅有喊了他一声才让他回神来,于是他说:“玉琅哥你说得在理,只是,我和大哥终归是这么长时日没见过了,生疏了。”
楚玉琅只是笑,他便知道这个这个很像借口的借口没能逃脱他的法眼,又说:“其实,我……”
他仍旧觉得难以启齿,在楚玉琅的注视下逐渐羞赧起来,还是楚玉琅看不过替他说了:“你觉得他不给你好脸色看?”
王青旭几乎要把头低到胸前去,因为这确实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二了,是过了及冠之年的男子了,还因为兄弟的脸色纠结,说出去就让人笑话。
楚玉琅也觉得他这般害羞的模样有趣,俯下腰在他耳旁轻声说:“你当只有你这样?
”王青旭完全僵住了,因为楚玉琅突如其来的靠近,他已经许久没和人这么亲近地耳语过了,耳朵和侧颈都敏感得发红,而他全然无知。
后知后觉地,他才意识到话里的内容,瞪大了眼看向楚玉琅:“你是说?”
楚玉琅微颔首:“感情也是需要维系的,可不是你和他大眼瞪小眼就能变成好兄弟的。你当你大哥不想和你亲近吗?他笨的很,不知道怎么做,脑子笨,嘴也笨,你要是跟他计较,那是什么进展都不会有的。”
这给王青旭带来的冲击过大,以至于他没能意识到楚玉琅话语里对王仲安的亲呢已经完全超出了朋友的范围,他又惊又怪,毕竟,楚玉琅口中的那个人完全颠覆了他对王仲安的认知。
他一贯以为他大哥是不喜欢自己,觉得他是个累赘的,他从没有感受到王仲安对他有亲近的意向,他的靠近只让他心慌并且下意识地逃避。
王青旭十分怀疑地开口:“真的?”
楚玉琅老神在在:“我还会骗你不成?”
见他还是不相信,又道:“你听我的,待会他过来时你去抱他一下,他肯定不会推开你。
王青旭看着他的目光在说仿佛他是在开天大的玩笑,他本就惧怕王仲安,去抱他,王青旭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