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大的房子里,深棕色的防盗门一次次关上,消失在门缝里的表情有愤恨、有不舍、也有心灰意冷,而这些离开都没有父亲的在场。小时候没被注意的表情,在梦里放大开来,情绪压得自己透不过气。
恍惚间,他看见最后关上门的竟然变成虞卿,他脸上悲悯的表情在门框里慢慢变小,楚宁冲过去紧紧拉着门把手,用尽全力,可比不过梦里已设定情节的不可抗力,用不上力,喊不出声,在本该满头大汗的情境里冷得发抖。
楚宁喘着粗气醒来,裹在被子里仍然浑身发冷,是手机铃声把无力的自己从梦里叫醒,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刚睡醒。”
“你这声音,是不是病了?”
“可能有点发烧。“
“你在家等着,我现在过去,正好跟你说说画廊的事。”
为了防止继续做梦,楚宁随便找了个美术史的网课打开听,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觉得刚睡着又被敲门声吵醒。
打开门,安霖拎着打包好的粥挤了进来,电话里嗓子哑得快发不出声音,本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凌乱头发下面脸毫无血色,黑色纹身下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又去你爸那儿了?”
“没,他日子过得好着呢,没功夫搭理我。”
安霖轻车熟路地换鞋,把鞋摆好放在鞋架上,又把脱下的外套挂好,在洗手间洗手时眼尖地看到洗衣机里换下来的床单,他好奇地走出去问,
“我草,楚宁!你是被人给干了,还没带套,所以发烧了?”他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等着楚宁的回答,楚宁却重新把自己裹回被子里,只露出脑袋,
“快说啊你,如果你让人干,我现在就约个号。”
“你才被人干了,我就算能让人上我,你也不是我的款。”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就喜欢跟自己长得像的。”
安霖是楚宁的高中同学,也是楚宁为数不多能聊得来的朋友,再加上两人都考进了同一所学校,友情持续将近十年,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两人的包容性极强,几乎所有事情都抱着不批判的态度加以理解,所以楚宁能理解安霖不恋爱,安霖理解楚宁喜欢干长得像自己的人。
安霖把打包好的粥倒进陶瓷碗里,端到楚宁面前,“喝点,别饿着睡。这次……带家里来了?”
“嗯。”楚宁坐起来,靠在靠垫上,在床上就着安霖手里的碗,喝起粥来。
“自己端着喝,你这样我他么感觉自己伺候月子呢。”安霖把碗塞到楚宁手里,但还是抽了纸巾在手里守着,他知道除了自己,楚宁根本没什么朋友,更没有可以照顾他的情人,“这次,上头了?”他伸手轻轻戳了戳楚宁被chocker勒过的红痕,“还玩儿这么大?这个是他让你带的?”
“不是,是我自己。”楚宁还能隐隐感觉到脖子上的擦伤,“我不知道,本来在酒店约过一次,没想到昨晚又遇见了。”
“第二次遇到就往家里带?长得像?”
“嗯。”楚宁喝了两口,没胃口就把碗塞回安霖手里,“除了脸上的痣,我们……几乎一模一样。”
安霖知道楚宁从小放养着长大,几乎不生病,一般都是回家,跟自己父亲吵得凶了,或者楚宁爷爷去世的那次,一连高烧好几天,他天天来照顾,本想住下,可楚宁不让,说自己不喜欢家里有人住,他感觉到了楚宁的不对劲,但不想趁着楚宁发烧的时候聊,转移了话题,“那他和你做,没觉得奇怪?”
“昨天碰巧遇到的时候,我素颜来着……没想到他能答应,可能也觉得别扭吧。”楚宁想到对于一夜情对象来说,虞卿对自己确实带着点温柔和纵容,“但他和我们不一样,应该是奔着谈恋爱的。”
“奔着恋爱还约?再说什么叫和我们不一样?是跟你不一样,我可不出去约!”徐安霖先发制人把自己撇清。
“刚失恋,想尝试点不一样的吧,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了。”
从楚宁异常的表现,安霖更加确定他是真的上头了,好在楚宁并未表现出继续下去的意思,他甚至希望楚宁对虞卿的喜欢只是停留在“相像”这层表面含义上,他难以想象以楚宁的占有欲,会怎样对待百分之百符合自己喜欢的对象,楚宁上次分手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虽然在那之后,楚宁就明确表示不会再恋爱,但作为他唯一的好友,还是善意地岔开话题,“对了,你的画还没灵感?”
“有了,下个月保证搞定。”楚宁看了看门口,“保证纯爱。”
徐安霖又跟楚宁聊了一会,把带来的餐盒装好,又顺便把家里的垃圾拎了下去,走之前不放心地嘱咐他不要瞎想,好好养病之类的就关门离开了。
楚宁还是盯着门口,梦里象征离别的那扇门开开合合,幸好安霖作为好友的陪伴持久而稳定,或多或少削弱了关门声后的孤独感。
他把身体往下滑,再次把自己卷到被子里,高温让自己浑身无力,脑袋倒是清醒,光是用手指插自己就发烧,要是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