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让出门的借口是拿手机,算算时间已经四个小时了,再晚他爸他妈就要打电话来了,季让抱着陆鹿,轻拍后背,跟她一样有些不舍:“没关系的,明天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陆鹿靠在他的肩膀上,情绪明显低了:“嗯。”“你不问我明天见面干嘛吗?”季让试着分散她的注意力,但好像没什么用,她脑海里现在只有时间过得好快他怎么又要走了,还有时间过得好慢怎么还没到明天这两个问号。陆鹿像个算盘季让拨一下她动一下:“干嘛?”“来接你看电影啊,我买了票,下午三点的,我提前一小时来接你。”季让一边安抚她,一边耐心回答。陆鹿内心有了一丝浮动,她点了下头,从季让怀里出来,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路上慢点,想我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会的。”季让看着她关上门,才上车。车开出去五分钟陆鹿就接到了季让打来的电话,季让听懂了分开前她那句‘想我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的弦外之音,并不是字面意思所指的他想她了就给她打电话,而是她很想他,记得打电话给她。所以在车驶出长巷驶上单行道的时候季让就立马拨打了陆鹿的电话。这条单行道很长,过了路牌指示规定的时间不允许调头,他下午开车的时候注意到的,季颜林告诉他说才来这边的那段时间因为装修经常晚归,偶尔忘了什么东西要多绕一大圈才能回来,季让记住了,他觉得对他来说也挺好的,不然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打电话给陆鹿的时候掉头回去找她。“喂,你是谁啊,怎么打电话给我了?”陆鹿突然戏Jing上身跟他装傻充愣,话一说完,立马泄气,瘪了,她是真想季让,尤其是见过面之后的分别。季让轻声笑了声:“你男朋友想你了,所以给你打电话。”“知道了。”“知道什么了?”“知道男朋友想我了,但男朋友不知道其实男朋友的女朋友比男朋友想女朋友更想男朋友……”陆鹿说得语速不快,季让能听明白,但她声音越说越小,有种下一秒就要睡着的感觉。“困了?”季让问她。“没有,但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了。”“这么早啊,外面才十点半,睡得着吗?”季让刚说完,陆鹿就来劲了,说出来的话是对他满满的控诉:“你也知道外面才十点半啊,我根本不可能睡着好吗,都怪你说你明天要来接我看电影,可现在离明天见面还有至少十五个小时,季让,你能不能去跟古希腊掌管时间的神商量一下把我们见面的时间按05倍数放慢,不见面的时候就128倍速快进啊?”“我跟她商量过,她说不行,说太亲密的感情容易遭人嫉妒眼红,告诉我们要收敛收敛,小心行事,方能长长久久。”季让煞有介事地跟她解释。“那我还是睡觉吧。”陆鹿叹了口气,在床上滚了个面,“可是我睡不着。”“睡不着就不睡了。”“不睡的话我就会更想你了。”陆鹿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季让,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不然我怎么一离开你就想你想得要命。”季让握紧着方向盘,打着转向灯停靠在路边,亮起双闪,陆鹿对自己的百分百吐槽在他耳里反而成了变相的表白,导致他现在心率有点快,注意力都不能集中。他垂着热到冒气的脑袋,脸上像喝了好几两白酒的不正常红,他捂着脸,在深呼吸。到底是谁要命啊。季让一直没出声,脑子里无限循环回放着陆鹿说的那句话,连语气都没落下,陆鹿喂了几声,以为是电话中断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没挂啊,季让,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不知道第多少次深呼吸了,季让终于开口:“陆鹿,我可以将你刚才那句理解为‘我爱你’吗?就是你很爱我,离不开我的意思。”
陆鹿觉得自己莫名被季让正中心扉了,是这个意思吗?是吧,她刚刚有说到爱这个字吗?可如果不是,她又的的确确是想他想得要命,陆鹿没被他的话困扰到,即使没有这句话,她爱他也是成立的,且不依附于任何条件。“不用理解成‘我爱你’,是我本来就爱你。”她说。一个话题,季让接连心动了两次。也成功岔开了陆鹿。她跟季让在一起好像也是这样,没有明确的表白,却不妨碍她一眼能看穿他,他对她那种直白、不加修饰的喜欢就差拿个写着‘我喜欢陆鹿’的便利贴贴脑门上,恨不得昭告天下的那种。很幼稚,幼稚到陆鹿时常会觉得内疚,会觉得跟季让在一起的日子真切得让人恍惚,她抱着一时兴起的玩心接近他,引得他一步一步深陷情沼又狠心拒绝了他,换做其他人恨死她的心都有了,可季让不仅不觉得是她的错,还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他们本该像两条相交过的直线,交点之后渐行渐远是必然的结果,但季让偏不,他不停转弯,像一条只围着她的螺旋曲线,或者说像一只小狗,会对她摇尾巴逗她开心的小狗。而她只需要勇敢地敞开一点点心扉就能感受到堆积成山的爱意,事实证明,她感受到了,很浓烈,很浓烈。季让对她的喜欢就像永不停止的时间,在任何节点都有他留下的惊喜,正如他知道见面后的离开一定会让陆鹿不开心,她不会说不开心,只会用想这样的字眼和分开前攥紧他的拥抱间接代替,所以他提前留下了让她开心的东西。季让这会儿已经到家了,还在车上,他听着电话那头轻到不太明显的长呼吸,告诉她他到家了,陆鹿心情欠的地装作不在意地‘哦’了一声:“是不是要挂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