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齐昭没有留下来用早膳,像是求了我这件事后有些赧然般,替我画完眉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痴痴坐了好一会儿,才叫来青蕴替我挽发。
「方其安呢?」我环视了一圈,问道「他今日怎么不在?」
青蕴站在我身后,无奈地说
「娘娘忘了?昨夜是方其安值夜,本来风雨
「娘娘忘了?昨夜是方其安值夜,本来风雨就大,他还偏要守在门外,说是雷声太响,他不守着就不安心,今儿一早我发现他着了凉,就叫他喝了姜汤,回去歇着了。」
方其安竟守了一整夜。2
「多给他熬两服药,让他好生歇着。」
「奴婢记下了。」青蕴正用木梳替我梳头,黝黑的长发一梳梳到了尾「他这人平时看起来还算机灵,但有些时候却又老实得要
命。」
青蕴说的,是大实话。
等到梳妆完毕用过早膳,眼见着地上的积
水也要干了,我便叫上了青蕴,让她带上那把闲置在库房中的琴,陪我去见皇后娘
娘。
青蕴迷惑地轻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取来了琴,又不明所以
地陪着我去了宁阳宫。
孟丹卿委实不会装病,只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躺,不言不语,也不见抹点煞白的脂粉,让自己扮得像些。1
我进了内殿向她问安,她也不答话,我只好佯装起身,说「既然皇后娘娘还病着,应是不想听人抚琴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我行了礼,叫上青蕴就要离开,瞬息的功夫,床上的人就动了,等到我转身时,身
后也隔着被褥闷闷地传来了一句「等
等。
再回头时,孟丹卿已经坐了起来,小脸俏
丽,没有半分病态「谁说本宫不想的。」
「听说皇后娘娘的病久不见好,所以来看看。」
「你也知道我是装病了?」
「满后宫里,怕是没人不知道了。」
孟丹卿的手撑在床边,听完我的话,耸了耸肩,也不再搭话了。
「皇后娘娘病了这几日,若是平日的头疼脑热,现在也该好了。」我继续说道。
「我知道。」孟丹卿一双眉头紧锁在了一起「我就是气不过,弓弩的事是我错了,
我也认错,可我经书都抄完了,他还要来责怪我没有担起皇后威仪,说我是野蛮脾
性,可这皇后的位置本来就不是我要
的。」
「不是胡说,我本来就不想进宫。」孟丹卿反驳道「那时我在伯父的府中遇见他,我只以为他是寻常公子哥,人人都不告诉我他是太子,也不告诉我他已经有了家世,就连他自己也瞒着我,还说是怕我日后见了他拘束,后来我知道了他的身份,本想着割舍了这段情谊,可伯父和父亲不肯,他们说我是孟氏的女儿,我只有坐上了皇
后的位置,才能光耀门楣,庇佑孟氏。」8
孟丹卿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伸手替她缕好额前的一缕碎发,听她嗫嚅着说自己不但没有庇佑孟氏,反而连累了母族,还不如一直装病避宠,当个木头皇后。
「你若一直称病,把皇上推到了别处,自己失了宠爱,宫外的孟太傅与孟尚书就更心
急了。」
孟丹卿咬了咬下唇,看向我的眼睛,正色道「要是将他推到了别的宫里,我会心急,
我看着她眸中的光,心底突然有些凄然,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皇上最近食不下咽,眠不安寝,他心里念着你,所以我今天才会来,你若是真顾念我,就不要再装病了。」
我与孟丹卿在殿内促膝聊了许久,最后博得她展颜一笑,说自己明日就不再称病,以后也不在宫里胡闹了。
齐昭托我的事,我做成了。
我拽在手中的那点情分,也终是松开了。
日后他与孟丹卿举案齐眉,我只在筑兰宫
当好我的容贵妃。
对着孟丹卿,我也遵循诺言,用她送我的琴,替她弹了一曲良宵引,我抚琴时,她
便乖巧地伏在我膝上。
「以前我也学过琴,但后来我气跑了许多老师,母亲就再未让我学琴了。」孟丹卿像
一只收起了爪子的猫儿,声音也轻轻巧巧。
孟丹卿话音落地,我便失手弹错了一个音,好在她并未察觉,我才能控制住表情,强笑着说自己只是略通琴艺罢了。
琴艺一绝的人从不是我,真正堪称一绝的那人,十二岁时就曾一曲动京都,就连我的琴技,也是那人教的。
后来她嫁给了二皇子齐晔,我嫁给了太子齐昭,她成了我的皇嫂,闲暇时我也曾与她小聚,她便教我那曲我一直未能学会的潇湘水云。
再后来先皇病重,齐昭主政,二皇子谋逆被诛,我求齐昭保全她的性命,齐昭应了我,她却自焚于府中,连带着自己四岁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