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怒于物品难道要我杀人?!”他冷笑。中毒箭被迫修养才不到两天,他就觉得快要闷疯了,不摔东西,他非得去提剑乱砍不可!“杀了人你就痛快了吗?”他随手抓过一枚棋子弹了出去,听到她一声痛呼:“我痛不痛快关你什么事?!再啰嗦我第一个杀你!”她刷白了脸僵在那边,想起自己的生死还在别人的一念间。“你怎么进来的?”他问。“走进来的。”他笑,笑意却全无延到眼中;“在这里卖弄口舌的下场你想掉舌头还是掉脑袋?”“都不想,但我的确是一路走进来的。”“天枢禁地,你有意也好,无意也好,进来了就别想再有命出去。”看她的反应,脸色不大好之外,倒还显得平静。“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看得开了。”遇上这样喜怒莫测的人,她心中还有几分生望。他懒懒靠倒在锦垫上,欣赏着她的容貌:“我其实呢,也不想杀人,尤其不想见美人的血。不过宫有宫规,天枢禁地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太说不过去我给你两条路”无聊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点刺激的事情,他像猫耍着耗子般地玩她的命“这棋盘上就是你的命!”她望向他指着的桌面。“不会下棋你死。”他的眸光冷冽,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我会。”她答。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他微微一笑;“你果然没叫人失望,但愿你的棋艺也不差。我跟你对弈三盘,你如果能赢两盘,你就可以走,如果输了对不住,把命留下。”话中没有询问可否,他决定了是什么就是什么。她捏出了一手心的汗水,表面镇定地落座,摆开棋盒:“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要白子还是要黑子?”不马上下定决心,她怕自己一迟疑便没有了一拼生死的勇气。他覆住了她忙碌的手,笑得邪气:“别忙,我话还没有说完。”她紧张地抽回手,若不是对自己的棋艺还有点信心,她怕早已崩溃了。“你每输一盘棋,就得奉出你身上一样东西。”“我身上的东西?”衣物珠钗吗?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比如说,眼睛、鼻子、耳朵、手指、脚”她倒抽了一口气。如此英朗清俊的面孔之下竟是如此的冷酷狠毒,更残忍的是,无人性之事于他皆在谈笑中,仿佛要人的一双眼睛只是要两颗石子。“那如果你输了一盘棋呢?你是不是也得把你的一双眼睛挖出来?”她强忍着厌恶与惧怕道。“你的命在我手里,我说怎样就是怎样,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这赌局根本不公平!”他像是听到什么稀奇的东西:“这世间的公平要强者说了才算的。不‘公平’,你还赌不赌?”此间没有公平,她能说不赌吗?!不赌就没有一丝生望。他挥手,道:“你先请吧。”她取饼黑子,在片玉棋盘上落子。他以白子跟上。她接着下了一颗。初初几步,倒看不出有什么高明。他低哼:“你的命在这里,下得这么干脆,不多想想吗?”“千虑必有一失,我怎么下是我的事,劳烦你闭上尊口!”想逗人反倒被凶了一句,他不怒反笑,贪看着她黛眉紧锁的模样,这样的认真肃穆,只在高手对决中见到过。唉,搏的同样是条命,这样的镇静比痛哭流涕求饶可有趣多了!看了几次,她便有些捉住他的棋风:他的棋锋芒毕露,招招有险,充满攻城掠地之意。她以退守为进,看似温和的棋路中其实绵密相扣,往往在他几乎成器之时,落下一子反了乾坤。等他自不经心中警觉时,黑子在半围的白子群中飞出,截断了陷阱,黑活,棋盘上的白子大势已去。一盘棋下了近两个时辰,结束时已日中。月向晚手背一触额头,上面满是冷汗。从未有一盘棋下得如此心惊胆战过:“这一盘你输了。”她抬头,忍不住心中的欢快。他看了下盘上布局,抬眼:“有意思。”他道“别高兴得太早,还有两盘,你我旗鼓相当,谁输谁赢仅凭一盘还言之过早!”看她上弯的唇角渐渐平下,他心情突地大好。“来人!备午膳!”他扬声。几个婢女捧着朱红描金漆盘鱼贯而人,看来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菜布上,冰玉青瓷盘一揭,白气蒸腾,香味扑鼻。两荤两素一汤一冷盘,未见奢侈,却相当合乎时令养生。“啧,我倒是很久没有兴致吃得这么麻烦了。人说死囚也要在赴刑场前饱食一次,你若是输了棋,总不好饿着上路吧?”“怎么见得我一定会输?先赢一盘的人是我,该担心输棋的人是你才对。”“好志气!”他笑道“凭你这句话,不赢你一盘,我倒是该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她本不愿与他同桌共膳的,但肚子却不争气地唱了空城计,一见他那乖张模样,心中恻恻,倒真觉得有可能这是自己最后一顿,于是当下便不客气拾起筷子。如果命只剩这么一点,她没必要还苛待自己。他看她埋头吃的样子,忽然也有了大啖的欲望。棋盘上刚刚厮杀下来的两人一时无语
膳后。婢女收走了杯盘碗筷。擦脸、净手之后,他看着她以裙上撕下的布条束住不时滑来遮住眼的长发。当整张脸从散发中露出,那双眼睛也对上他的。她一惊,似乎觉察到自己刚刚所做之事的不妥。而她越不安,他的心情也越好。“我们开始第二盘棋。”他阻止:“我不想下。”“那你什么时候想下?”一盘棋几个时辰,这样耗下去非下到三更半夜不可,不见了她,石城不知道会焦急成什么样子。“不忙,想下的时候自然会下。”“那什么时候是你‘想下的时候’?”她耐住焦躁,明白他不怀好意。若她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