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哭声在鲍勃满不在乎的嗤笑里显得愈发讽刺，时南奚终是忍不住了，压抑着哭腔，声嘶力竭：“……你是我的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宝贝儿，你不舒服么？”
“这确实很不好受的，对吧？”
“不是爸爸不支持你，而是你，根本不适合做艺术家。亲爱的。”鲍勃说：“你半点儿没有这个天赋。哦，对，你喜欢
妈妈怎么出事了？妈妈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哥哥知道吗，郎昕州知道吗，为什么都瞒着我都不和我说？那现在呢，现在妈妈出来了吗，能不能直接让她买张机票回家啊？
耳中尖利的嗡鸣又响起，比他之前在派出所里发作得更厉害，脑浆子仿佛要被烧沸。
“嘿，孩子！”鲍勃的声音兴致很高。
“怎么了，南奚，你听上去似乎不大好。”听筒里，鲍勃的关心悠悠闲闲。时不时，他会不自然地停顿一下，然后略带些慵懒地闷笑，时南奚一度怀疑电话那一头汤姆在帮他口或者手淫。
什么都吐不出。他这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超过12个小时没吃任何东西了。
鲍勃的语气，显然带着些许快意。
动乱颤，他费了老劲拨出了一个号码。
鲍勃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鲍勃·史密斯。
他极力地深呼吸了几口气，逼迫着自己要冷静下来，不能晕倒一定不能晕倒。时南奚咬着唇，调出了另一个号码。这个若非极端情况他真的不想主动联系的号码。
「涉及仿生人凶杀案，嬴联科技纽约分部高层全部落网」、「联邦调查局发布嬴联时文玢等人被捕详情」、「监视居住，时文玢与嬴联科技何去何从」……
他很确信这个点鲍勃没睡，一定在和汤姆打炮，这是他们几年前就固定下来的生物钟。
过了一会儿，只听鲍勃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条斯理：“啧，教我说你什么好呢？”他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这么孩子气，这么的……喜欢异想天开。”
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了解清楚情况，才能想办法！
他将话吼了出来，对面却陷入了一时的沉默。时南奚握着听筒，手由于过分激动止不住地抖。
“噢，我想你会明白的。”鲍勃温柔地说：“爸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考虑。我的孩子！”
时南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卫生间里特调的佛手柑搭配薰衣草的味道，他只觉得呛鼻，停了一阵子，胃里抽搐得更厉害，他几乎整个人跪倒在地干呕。
时文玢的电话响铃了一分钟，落空。他不信邪，忍着继续打，接不通，还打。
汗珠混着泪珠，沿着时南奚鼻梁滑下来，挂在鼻尖微微颤抖。
“事业？”时南奚气笑了，“我脱得一丝不挂在镜头前面卖肉卖笑，让全世界的gay子对着我的菊花意淫你管这叫事业？你胡说！胡说八道！我才不要再回去做nancy，我将来是要当艺术家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时南奚愣了一下，“什么？”
“不，毁了你的是南奚你自己。你难道没看出来么？你根本不适合那什么d站，你也不该当美术博主，你更不该抛弃你原本蒸蒸日上的事业。爸爸只是要让你迷途知返。”
他呆愣地自言自语，这事情，国内没有报道，只有海外的人才知道得清楚一些，尤其是在美国的人。
窗外陡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响雷，时南奚抖了一抖，电花夹杂着雨丝，猛抽在沪明市上空。彤云如墨，滚动遮天，豆大的雨珠将世界隔绝，只剩一片惨淡茫然的白。
时南奚抿了抿唇，酝酿着准备开口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时南奚嘴唇哆嗦，无力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刚刚在搜索栏输入“嬴联科技”，立马跳出来了一串关联的报道：
这次很快，对面就接起来了。
外网上这则消息都刷爆了，甚至还有拍到时文玢被带离公司的照片。
时南奚忽然脑中一闪，他想到了什么，霎时间脊背一阵发寒，他连滚带爬地打开电脑找到南慕屿论坛，翻到最底下，找到完－
——这种暗戳戳当着孩子面搞暧昧的py他们以前不是没整过，明知道隔着一层破木门小南奚什么都听得到，可是他们依旧肆无忌惮，又要叫，又要压低着嗓子，践踏着孩子的心理健康获得快感。
“……妈，妈妈。”他靠着墙紧闭双眼，耳中传来冰冷的铃声，他低声祈求：“……接我电话妈妈！”
怎么会，这个点美国那边是晚上，妈妈应该没在工作才对。难不成，加班？时南奚想给纽约分部董事长办公室打电话，可是翻了半天，自己没录在手机里。想了想，干脆挂梯出去外网搜索。
“你什么意思？在我的直播间里举报我当过色情主播，把我变成了过街老鼠你这是在为我考虑？”时南奚捏着手机，想发怒都不知道从而发起，大喊：“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