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上的字迹也好好看!我们下课去问他数学题吧,难得一个班,必须拉近距离!要是能告白成功就最好了!”
凌庚云。
纸条上只是简短的写了几个字:
钟权熠并不是在这长大的,从小学到初中在原本居住的城市里因为频繁打架惹事,高中才被父亲丢到这里。
钟权熠对人的视线尤为敏锐,通过对视感知对方情绪的直觉也很准,但这一次并不像以往任何时候那般游刃有余,被内心深处莫名涌出的恐惧影响,有生以来,第一次下意识的选择回避视线。
要说青雨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对钟权熠来说,这里和垃圾堆没什么两样。
青雨镇这个偏乡下的小镇,很多方面仍然是落后的,治安差劲,信息闭塞,医疗条件也不行,学生校内打架和霸凌,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特别是碰上一些家庭背景较好的学生,恨不得狗尾巴能甩到那些学生脸上去,在这种地方,真的就只剩权力和金钱有用了。
钟权熠正打算走,却在转过身的瞬间好像在某个方向看到了那只蝴蝶,可怎么也没想到,回头望去时就直直的与站在不远处人群里的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不过从某个方面来说,站在阳光处的凌庚云和坐在阴暗处的钟权熠,在这个充满各种小团体的班级里有着一个共同点:都是只身一人。
凌庚云将“自习”两个字写在黑板上,下讲台时眼睛轻轻地扫过教室最后面的一处便回到座位上。
短短几天观察下来,钟权熠对凌庚云的了解基本上都是通过周围学生的谈话里获得的,女生们大多都是在主观上迷恋着这个各方面无可挑剔的优秀人物,男生则相反,一致的觉得凌庚云是个假正经的货色,不过因为他的背景实在不一般,所以男生们从来都只敢口嗨,根本不敢去招惹他。
钟权熠与他对视着,停下了脚步,想看透他视线里潜藏的情绪,但身体竟突然间本能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很好!这道题庚云写的完全正确!老师太满意了!”曹元笑容满面的称赞道。
然而就在钟权熠逐渐快忘记这件事时,却无意间在课桌里翻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张纸条。
自从开学典礼那次之后,凌庚云一次都没有再看向自己。
这个字迹并不难认,因为抬头就能看到。
“放学后,102图书室。”
事实证明,这副身体比预想中的还难被击溃。
因为这里充斥着多余的人和不正常的人,每个人都会毫无顾忌的展示自己最丑陋或者最自私的一面,说到底,只是一个以镇子为表象的无形监狱。
那股视线就像一把刀一样,将自己死死定在案板上,动弹不得。
在顺着人流涌去的方向看来,钟权熠与他的存在,一瞬间就像是矗立在溪水中露出一角的石头,只是原地不动,却如同在逆流一般,很是突兀。
班里的女生跟着连连拍手鼓掌。
但凌庚云实际上,也是个怪人。
……
即便这么描述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却还是掩盖不了凌庚云身上的那种诡异感,单一的行为模式,面无表情的与人谈话和接触,主动把自己与其他人隔绝开来,甚至除开有必要,不然不会从座位上离开,看起来……
钟权熠坐在座位上,看着手机里刚才拍下的座位表,手指放大图片上一处的名字。
分散开来,不紧不慢的朝体育馆门口移动,看起来就像溪水一般顺着同一方向流去。
就像个机器人。
“太棒了,高三又是和凌庚云一个班!”一个女生激动的小声说,“不仅是班长还是学生会的,而且家里又那么有钱,长得还很帅,真是完美!”
钟权熠饶有趣味地看着讲台上的人一脸平静地走下来,直到那人坐回座位上,才继续看着座位表上的名字。
明明一下课就有那么多“小粉丝”围着,却一直不做反应,对于一些女生的死缠烂打也会直接选择无视,尽管他的态度并不亲和,甚至可以称得上恶劣,却还是有人会围上来。
“切,不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么,女生就是没见过世面,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旁边的男生一脸不屑。
……
“是啊,说不定裤子里就是根小辣椒,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着迷的。”
所以,这么优秀的班长大人,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呢?
真是好奇啊。
钟权熠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就在寻求一种合理的死亡,刚来青雨镇的时候不停地招惹别人,现在面对他们的报复一律不还手且全盘接受,只希望可以在他们的暴行下以一种意外的形式死去。
然而内心的直觉越是告诉自己远离那个视线的主人,另一个叛逆的心声却也不断怂恿自己对那股视线里潜藏着的情绪产生好奇。
钟权熠慢悠悠的将纸条折成了蝴蝶,嘴里轻哼着曲子,折完后满意的将其放在桌面的左上角,接着手往课桌里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