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边聚集越来越多的人,都是激动于郑衔的突然出现,想亲眼看看这位传闻中的大佬。
“那可是怀隐仙君,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剑修,剑道第一人!”
裴子野听着底下人的讨论声,心中嗤之以鼻,剑道第一人又如何,还不是死的凄惨,想起郑衔前世的结局,他神情转冷。沈忌转过头,就发现裴子野眼神不善盯着自己。
沈忌想起此人先前那些逾越的话,看了眼师尊,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吧,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师尊…”他迟疑地张开口,刚要说,郑衔却在这时朝着裴子野的方向,走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于是话又落回喉中。
对面裴子野身形也动了,先只是晃动了一下,然后皱着眉,表情不情愿,脚步很快地走到郑衔身边。
“你寒症未愈,非要这个时候强行出关吗?”裴子野走近,看见郑衔明显发白的双唇,心中便生出一股火,说着,转头又瞪了沈忌一眼。
前世是这样,今世也是这样,郑衔数次为了沈忌不顾自身安危。
郑衔躲避着裴子野的视线,微微垂首,抿了下唇才说:“我没事。”
“你没事?”裴子野转回头,狐疑地微眯起眼。
郑衔怎么会这样说?他不该先质问自己有何目的,然后生气了,甩出一句“胡言乱语!”
接着便为了替沈忌要解药,用剑刺穿他的肩膀…
裴子野心中闪过一个猜测,再看向郑衔,便顿时了然了。
怪不得,原来你也重生了啊。
他眼中染上浓厚的兴味,没忍住勾起唇,意味不明地感叹:“那真是太好了。”
沈忌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又惊又疑,难不成这怪人真是师尊的儿子?可是,他视线落到郑衔身上,师尊这样的人,怎么会。
裴子野此刻已经无暇顾及沈忌心中怎么想了,一颗心全在郑衔身上,克制地捏紧指骨,力气大到手背青筋突出,却还是泄出一丝笑声,
“怀隐仙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郑衔看了他一眼,居然还“嗯”了声:“你没事…也很好。”
裴子野怔住,随即用手捂住下半张脸,肩膀止不住颤抖。郑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担忧地上前一步,伸出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一会儿,裴子野才撤下捂住脸的那只手,脸上笑容未散,眼角还挂着一点泪渍,他用手指抹去。
沈忌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从看一个怪物,到看一个神经病,而想到这个神经病有可能是自己师尊的儿子,他呼吸一窒,转过头看向郑衔:“师尊,这个人先前说他是你的…”沈忌顿了一下,艰难地压低声音,“儿子…”
他有些迟疑,“难不成?”
裴子野饶有兴趣地凝视郑衔,想看他怎么回答。郑衔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的情绪总是很细微,但裴子野好像天生具有辨认他情绪的能力。
比如此刻,他抿直唇线,眼皮遮下来一点点,浓密纤长的眼睫垂下来,是在纠结。
他抬眼与裴子野对视一瞬,裴子野对着他戏谑地挑眉。
“他的确是我的…骨rou。”
郑衔声线如常,听在沈忌耳中,却如雷轰鸣。
沈忌睁大双眼,指着裴子野“他、他”了半天,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观裴子野舒爽畅快极了,脸上得意的笑容掩不住,“都告诉你了,怎么不信呢。”
他高兴的时候,眸色会更深,皮肤上那些黑纹也像是活了过了,像跃动的火焰。郑衔注视着那些黑纹,眸光晃动,难以计数的血杀阵,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围观的人等了半天,就看见郑衔好像说了些什么,然后带着那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走了。
走了…
留沈忌一个人在上面,他伤口不严重,现在都止血了,但这情况还是让大家摸不着头脑,“仙君不是来给自己弟子撑腰的吗,怎么带别人离开了?”
有人低头沉思,分析说:“或许,仙君看他资质不错,当场收徒!”
有人嚼嚼嚼,“反正仙君长得好看,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而被带走的裴子野此刻正慢悠悠缀在郑衔身后,打量四周,这儿是熏山神府,郑衔修行居住的地方,从外面看只是一座笼罩在白雾中,奇峻陡峭的黑山,但走进来,才发现大有乾坤。
奇花异草繁茂,走几步就能看见瀑布水流,花草妖灵各司其职,有的在洒扫,有的在采集,还有的在树下偷懒。
远远看见郑衔经过,便齐刷刷簇拥在一起,不敢凑得太近,也不敢喧哗,只能按捺住激动毕恭毕敬,“仙君好”、“仙君什么时候出去的”、“仙君你吃饭了吗?”
像是一排小鸟叽叽喳喳,郑衔并不回应,甚至裴子野觉得他加快了脚步。
它们热情的目光不期然与裴子野对上,瞬间茫然,有些胆小的妖灵看见他身上怪异的纹路,缩了缩脖子。
裴子野从它们面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