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陆降,此时此刻正远远站在加油站进站口的匝道处,月光之下他冷淡的身影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出身姿笔直,丝毫都没有偷懒。
你凑近杨骛的脸,慢悠悠地咬掉他嘴边剩的半块巧克力,余光瞥向黑暗中的身影。
不啊,差很多吧!
杨骛不由得羡慕:“变异丧尸体力真好,他今天有闭上过眼吗?”
你含笑看着他:“你想死可以直接说,不用这样提醒我。”
梦里有时是陆降直直看着你面露错愕的脸,有时是他说要和你分手时灰败的神情,甚至还有的时候,他会歇斯底里同你争辩些什么。
“我这个?”你挑眉,对自己前一句话作出补充:“现在尝到了,还挺甜的。”
人——”
他“复活”了,只不过忘记了一切。
没错,你一直没有面对的正是这个事实,杀人对你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遥不可及天方夜谭非常陌生的事。
死得那么轻松,宛如睡着一般安静。当你看到床上躺着的再也没有气息的尸体时,却再也不能欺骗自己,无视掉自己的真实情绪。
你手握方向盘,漫不经心地探查四下的阴影,以防
“你可以去死吗?”
你冲杨骛勾勾手,示意他凑过来。
“生前睡够了,死了就不困。”
女人的呼吸喷洒在脸颊,杨骛觉得有点痒:“你你干嘛?”
不过你一门心思安全驾驶,也没空在意杨骛在后排是如何坐如针毡。
“!”杨骛一把推开你,他的脸从脖子红到耳朵,结结巴巴地说:“我靠,你、你对我有那个意思还是”
你笑了笑:“差不多的意思。”
从两天前你决定离开租房开始,你就总是做着同一个梦。
陆降死后你自欺欺人地度过了一段时间,那些不能同外人道的争执和囹圄,你以为本该随着他的尸体一起被你永远冻在冰柜底层,但却没想到陆降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自己从柜子里爬了出来。
不得不说他那副表情在你现在想起来十足幽默,毕竟他实际上是那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却总在你的梦里又是哭又是笑,脸色缤纷多彩得好像调色盘。
第二天醒来时,陆降真的死了。
杨骛不明所以,嘴里叼着巧克力,倾身附耳过去,却被女人勾住下巴。
你确实因为喝醉酒忘记了那天后面发生的所有事,但是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幕却那样鲜明,宛如诘问般烙印在你的脑海中。说来讽刺,你对陆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
你知道那并不是他,只是你自己情绪的投射。
哪怕忘记了一切,哪怕再不想承认,事实也如此显而易见,是你杀了陆降。
那身影还是一动不动,你失望地收回目光。
杨骛红着脸瞪了你半天,颇有种被调戏的良家妇男的感觉,支支吾吾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压根不把他那点威胁放在眼里:“嗯,吃点东西我们接着赶路吧。”
而你内心深处,也隐隐希望他就这样永远不要想起从前。
杨骛自讨没趣,剥了个巧克力边吃边问:“你怎么不叫他过来?”
咯、嘣。
你感到无比高兴,高兴得甚至哼起了歌,如果手边有烟花,你都会忍不住想要放上两束。
“你这个——”
杨骛犹豫道:“我怎么记得应该是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我高中横幅摆错了?”
杨骛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你视线内的那一刻,你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扫而光,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只要想到死亡,你就好像想到一个远方的朋友一样,从四肢百骸生出一股暖意,感到无比的亲切。
微弱的星光之下,两道人影渐渐重叠,从远处看去就好像在接吻。
想到这女人能控制目前为止一路上突出重围出力最多的战斗人员,杨骛的气焰熄灭了,小声嘟囔:“妈的,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管你死活。”
他遥遥冲着陆降招招手,也不知陆降看到没有,沉静的男人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般一动不动。
夜幕如同沉重的帷幕降临在这座荒废的城市上,月光苍白无力地透过稀疏的云层。一辆保险杠摇摇欲坠的红色甲壳虫,飞速行驶在寂静而冷清的主道上,车灯投射出摇曳不定的长影,似乎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你抬手蹭掉嘴边沾上的巧克力碎末:“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尝尝你手里那块是什么味道。”
吃饱喝足后三个人上了车继续赶路,你一路上话很少,心情都写在脸上,杨骛那跟猴屁股一样的大红脸在他独自吹了会儿风后冷静了下来,就是还不太能够跟你对视。
“你这么想让他过来吗?”
杨骛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好像屁股后面有丧尸在追一样一溜烟跑掉了。
杨骛无力吐槽:“反正现在周围也没有动静,你就让他休息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