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藻长老化形而成的白鹤一路疾飞,由不得他不急!擅停护山大阵这种事,之前,他想都不敢想一下,这可是云溪派经营了数千年的护山大阵,各处机关法阵法宝彼此勾连,水脉灵源交汇,真的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为过,每次要添置些什么,都得数十位长老反复研究,就这样也会出现不少预料不到的错误,现在为了杀一人居然要整个停下!他自己就遇到过好几次增加设置时出错的经历,比如有一次,他的师父和另几位长老决定在青螺山附近设一明一暗双虹桥,周围设百只藏在波涛暗处的青玉鲤鱼,百支显露水上盈盈出水的白玉莲花,他跟随参与期间,关于虹桥、鲤鱼、莲花彼此的勾连、机关的设置,仙术的施加,若是被外敌击毁又怎样恢复,光是讨论就讨论了十七年,图纸装了上百箱,等到虹桥、鲤鱼、莲花分别制作好了,一一安放下去的时候,谁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可是三年后,云溪派正门附近拱卫的十八处暗桩竟然掩藏不住,一个个浮现在了地面上!长老们一路顺着追查,又费了一年多才查到是这双虹桥上附加的众多仙术令周围的法阵出现了倾斜,于是不得不又一一拆去。现在青螺山上,尚有一些当年被拆下的鲤鱼和莲花,胡乱地组了个小阵,放在他刚才站的高堂中的荷花缸里。所以,之前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把护山大阵停下”这个选项!那可是他的师父,他师父的师父,他的不知道多少代的云溪派师长、长老并他这样的徒弟们,一点点勾描建设出的,上面没有一道仙术不是千般考究,万般打算,许多法宝都是明暗互掩,既有强大的杀伤力,外形又美轮美奂,彼此又能呼应互援,是云溪派的骄傲,云溪根本山堂里面特别陈列了一张绘卷,绘卷上就以云溪百景之名画出了护山大阵,以彰显他们多么以此为荣。每个云溪派长老都以能为护山大阵增添一道布置为自身之荣,花藻长老也不例外,出师后他便一直有这个打算,终于在受命管理青螺山一百年后为青螺山上加了个亭子,号曰青松亭,亭旁立一大青松,层层松叶如伞盖覆于亭上,松根旁设几块嶙峋怪石,若有外敌,青松,怪石与亭子都会活动起来攻击敌人。他颇以此亭为傲。可惜柱下童子不识他的抱负,居然讥笑他的布置一看便穿,敌人要是长脑子不先发制人毁了亭子松树就不会打那里过,还假模假样地建议他大可以从凡人那里淘些二手亭子,松树,捡些人不要的石头,在路边多放几个,让敌人多耗费些法力。“该死的柱下童子……不对,柱下狗子,不对,柱下猫子!”想起岑玄提到的狗子不但不能杀,还要死一万个修士去救,花藻长老一念三变,给柱下童子换了两个名字,等此事结束以后,他必定让管档案的碧水长老把档案里的柱下童子都如这般给改了,虽然档案里应该本来就删得不剩什么了,但是万一呢?想到这里,他又朝远处遥遥地看了一眼,那发现他们为了残杀新弟子在律条的解释里动手脚扬言告发的柱下猫子,便是在那里被处决的。说来好笑,他竟然是自己走进那死地的,觉得他的星火飞信一息千里,半日便能召回前线的长老们回来公议,却不知前线也有花藻他们的人,星火飞信被拦截,前线非他们派系的长老没有一人知道此事,然后柱下猫子就没有等到任何外援,自信满满地进了死地,被仙师们给处决了——若不是他们还有大事要做,当日云溪派里他们的势力也不如今日般只手遮天,是要将柱下猫子于全派面前堂堂正正地公然处决的,以便进一步震慑众多不服之人。
现在震慑的效果就不是很好,不但劳动了仙师们,要额外交给他们许多供奉,还总有人对柱下猫子的去向提出质疑,更有些原来柱下猫子一派的人,偷偷带着少年弟子们离开了云溪派,他们设法以叛逃为名捉回并处死了一些人,但是大多数都因为对方早有准备而没有成功,幸而这种人为数不多,大多数人在知道了柱下猫子的下场后,要么明哲保身闭门修行,更多的与他们共同拜在了仙师足下——毕竟,仙师给予的好处,真的是无穷无尽,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哪!首先,无论是云溪派,还是其他仙门,都知道一个人有无仙骨,那是再也求不来的,甭管道侣二人仙骨如何上等,修行如何高深,都可能生下毫无仙骨的子女,肌柔体脆,不论父母怎样设法,只能交到凡人手里做个富家翁,千般仙药灌下去,至多发不白齿不掉,活个百二十岁,连邻国是个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识到,就得入土了,相反,倒是凡人中,那些愚夫愚妇,大字不认识几个,往上数十辈子也不知道修行二字怎么写,偏偏会生出根骨上乘的子女,被门派珍而重之地迎进来,仙药法宝不要钱地堆上去,修行得略有个模样,一样摇摇摆摆地与他们并列长老之位,遨游列国,嫁娶名门,甚至对他这样的老资格指指点点!对,他说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对他说“柱下童子说得也没有大错”的肖千秋!肖千秋便是又一个他恨之入骨之人,云夕以西来的野人,居然一身连众长老都称奇不已的仙骨,在门派中不久就做下许多大事,衬得他这个带教倒像是乡下来的,光是如此,到也罢了,可恨的是肖家召他回去,他略一皱眉,居然也就回绝了门派要招募他做长老的好意,擅自回去了,撇得花藻长老好不容易得来的长老之位跟他丢下的剩饭一样!连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