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李老汉嘀咕道:“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吸进去。
如果你终有一天会被人设计,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呢?
她不免有些失望。
李果她爹没什么文化,祖上三辈都是老农出身,到他这里出现点变故,家里那块地被划进了城区,一家人摇身一变成了半个城里人。
李老汉“咦”了一声,把别人送他的矿泉水递给李果,然后翻身骑上车,用脚蹬了摩托车良久,还是只能听见巨大的嗡鸣声,不见车子启动。
李果回过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她想。
烈日当头,李果抱着水站在路边,周围人来人往,她总感觉阵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身上,浑身好像蚂蚁爬过般,令她站立难安。
“嘿嘿。”李老汉憨笑道:“拉了个人,说是送到这,她儿子马上高考完。”
他带着李果向停在路边的老摩托方向走去。
“我一寻思,咱家不是也有个大学生嘛,就过来了。”
他便会回以会心一笑。
李果倾尽全力书写的,是她的明天,是充满阳光与希望的未来。
家里的老伙计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熄了火。
他们对视了足足五秒——李果在心里默数出来的。
这时只需要等上一会,那边便会附和几句,诸如你老李真有福,女儿漂亮还聪明,一看就是块大学生的料。
千万别回头看。
李果左右看了看,寻到一处花坛站了上去。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三天,李果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场考试结束。
就让那些过去的记忆永远留在昨天。
像是难以置信。
热风拂面,吹掉一滴晶莹的泪。
一路上李老汉显得格外高兴,满脸春风得意,碰见相熟的车友就会不经意从旁边路过。
李果回过神,惊愕地摸向颊边。
他平日里最期盼的是有两件,一是有个儿子传宗接代,二是家里能出个大学生。
真是,有什么好哭的。
心脏抽抽的生疼。
深呼吸,保持冷静。
不知道考试时的天气是否永远这么燥热,带给人无尽的煎熬,头顶风扇一刻不停地转动着,就像千千万万个日夜不停翻动的课本,就像此时她握在手里的那支笔。
李果如蒙大赦,赶紧跑了过去。
那感觉非常不好,至少对李果来说。
她居然,哭了?
李果仰首挺胸迈进考场的前一刻,心里就是这么一直重复着告诉自己的。
加油,李果,你可以做到的。
“李果!”
“爸,你怎么来了。”她跳下花坛,三两步飞奔过去。
身后有人在唤她。
终了铃打响的那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李果缩了缩肩膀,好不容易挤到一处角落,这里旁边就是厕所,人来人往,臭气熏天,所以没什么人久做停留。
坐在考场正中央的座位上,李果俯首奋笔疾书。
然后站在光亮处,对曾经的自己洗脑,这里很好。
前一件事他已得偿所愿,现在家里一儿一女凑成个“好”,只等大女儿把大学读完,他也不用再操劳什么了。
季勋才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走出学校大门,呼吸干燥但满是自由之息的空气,身后是懵懵懂懂从囚笼中脱困的稚鸟,身前是翘首以盼,犹如一颗颗春笋冒头的殷切家长。
又过了会,车子还是不见好,李老汉干脆喊她去树荫那等他一会。
人这一辈子总要有点盼头,有了盼头,日子就过得快些,像开了加速器,时钟上的指针分秒不停,如同一把雨刮器,冲刷掉阻挡视线的滂沱大雨,水流聚成海浪推着人不断前行。
然后同旁人介绍,“这是我家大闺女,对,今年刚毕业。”
眼神淡漠,好像他只是在看什么无足轻重的事物一般,比如天边的一朵云,一棵树,抑或是刚才那只蠢鸽子。
直扯李老汉的袖子,叫他走快些。
走廊四面八方都挤满了人,所有人脸上无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或笑或哭,或忧或喜。
头上几滴汗水如雨
李果在旁边听得脸臊得通红。
她受够了,他的傲慢与轻视。
于是李老汉地也不种了,顺着时代东风改行开起了摩托车,平常就靠东街西巷拉客送货赚钱谋生,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放下笔,呆呆站起来。
好不容易从人流里挤出来。
居高临下巡视一圈,并没有找到自己一直在追寻的那个身影。
没人知道明天有什么,那里会发生什么,只不过大家都去过了,所以你也去那里走上一遭。
再随着老师一声令下,顺着人流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