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呼吸全乱,静默良久,才开口笑道:“我猜的很准,不是吗?”
言罢,下一刻竟被对面那人强行扯近,脊骨几乎被勒断在他怀里。素来老成自持的男人,在这一刻,几近凶狠地叼咬住石榴唇瓣。混不顾地伸出舌头,像是要从他嘴里撬酒吃!
被刺痛了心底的软处,伤了心肝了,难得一见的愤怒和动情。石榴狠狠缠上了男人,攥住他的小臂,又一小口小口哺酒喂他,浑身烧起无名火,恨不得两人一起烧了殉了,干脆一同醉死才算圆满。
舌头撬开唇齿抵了进去,男人柔软的唇被撕咬得红肿,甚至有血迹昭然,鲜艳欲滴。可石榴偏就喜欢听王爷粗喘的声音,似辗转反侧却无从解脱的兽,每一声呻吟与低喘都在说想要他,想一直一直要他
这男人本该就是他的!
该被他拥有,为他掌控,得他驯服!这男人这般好,他石榴怎么甘愿只当个私宠爱奴儿?
楼阁间,二人云雨多情,情热炽腾。背后戏台宝灯流转,生萧丝弦绕梁。只见那小生连连躬身,轻拽那纤腰绣裙的兰贞。起承转合,道尽无奈情思:
【见娘子怒容满面怒不休,倒叫我又是喜来又是愁,我若一时言不慎,岂不是飞蛾把火投?没奈何且说含糊话,娘子啊,叫声娘子听从头,自从别了娘子后,我哪有心情去饮酒?】
黏糊糊的酒气熏得雁王酥头昏脑的。忽而耳畔传来一声湿哒哒的低喘,竟又是石榴戏弄着朝他耳朵里哈气,神秘问他:“心肝……是醉了?”
雁王蓦地心头一动,眼一闭:“本王没醉。”
石榴却趴在王爷怀里,细嫩腿根勾引着他,撩拨着他,笑得浑身颤抖,唇红得像是要滴血一样。笑了不知多久,小家伙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
“曾荣连个君子都算不得。他本可以找那严嵩报仇,却日日扯谎,将怨恨发泄在妻子身上,兰贞本就不该嫁给他,不该喜欢他”
王爷“嗯”了一声,模糊道:“倘若兰贞一开始便知道他是谁,才嫁过来呢她还知道那曾荣表面无能,却只想一人赴死作孤胆英雄,最不愿拖累兰贞,恨不得推她越远越好你说这兰贞,该不该嫁?”
眼前人果然突然静住了。
良久,还是只会拼力摇头。
王爷近乎急躁问道:“那我再问你,倘若那兰贞就是想跟他做夫妻,想跟他在一块儿活着,想他好好为自己活一次,不想他夜夜做噩梦流眼泪,不想见他时刻活在阴影里,甚至想有某一瞬间他会因自己而快乐,她该不该嫁?”
王爷本已醉眼迷离。再去瞧石榴,眼珠子也不转了,痴痴茫茫望着他,仿佛平地冒出个活鬼。男人蓦然放下了手,自嘲笑道:“这世间情爱本就无道理可言,你年纪小,我与你说这些作甚”
苟延残喘的上位者此刻如同阶下囚,眼底浮动着隐秘的泪光,眨眼消失不见。
雁王撞撞跌跌地起身,想把酒壶拿过来,醉死可能才舒服些。
而在他迈步的下一刻,对面没心没肺的少年竟飞扑入怀——
他揽住男人脖颈,手掌结结实实覆住他双耳。
王爷醉得恍然不似在人间。只看见那张唇柔软饱满,在他眼前开开合合。
他什么也听不见。
可他确确实实,清清楚楚地瞧见了,那人唇齿间,在喊他的名。
不是爷,不是哥哥,不是王爷殿下,都不是。
他的宝贝,叫他长庚了。
生离太久,相认太难。
百种相思千种恨,于雁王殿下而言,好似听得那一句长庚,便已将半生耗尽。
长庚,这个名与这个人一道本应早随了他那蛮子娘,葬身在北疆荒原狼肚子里头。不想却被巡疆的安定侯带回了京,说上头有旨,先私养在侯府不便声张。瞧青年已是及冠,因着身份敏感,只得先扮作嫡公子顾昀之伴读,混淆视听。安定侯夫妇成日打仗,也不在意等级规距。长公主大手一挥,将这乡野地方来的冒牌皇子,与自家小公子一道关进书阁里,喊夫子一同教习。
初见时,那小公子不过是垂髫稚子。这簪缨世族家养的任性娇横,不把人命当命,他早有耳闻。不久就给他撞破给教习先生下泻药之事。年纪尚小便知如何作践人,他本心中极度不喜,却诡异地藏在心里谁也没说,只当自己瞎了便罢。
结果小公子还是被老侯爷拖去祠堂立规矩。
青年在院里老槐树下站了一整夜。
一声哭一声响都没有。人送回屋里时已没了动静。
背上那光滑似雪缎的好皮子被打得碎烂,青年不知怎地眼眶红了。
他莫名地愤怒,竟怨怪起老侯爷的狠来。
下半夜,丫头们都熬睡着了,床帏帐幔里头却传来断断续续的低吟。青年耳朵灵,本就一直吊着心眼没敢睡,明白此时人怕是醒了,伤口烧灼作疼起来。他试探着触了一下他额头,烫得要命,忙缩回手准备喊侍女。可这小闹腾鬼却黏着不放了。
这么小小乖乖的一个人,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