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师淡淡地看了顾甚微一眼,“一派胡言。”“棋盘乃是柳掌柜之物,若是上头有毒,顾大人应该邀老夫一并状告她试图杀人才是。”“怎地你年纪轻轻却是想不明白,反倒对付起我来了!老夫明日还要上朝,若是顾大人还这般胡搅蛮缠,那请恕老夫不陪你这黄毛小儿胡闹了。”姜太师说着,目光朝着那开封府尹王一和身后的屏风看了过去。顾甚微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亦是朝着那个方向瞥去,却是在那巨大的屏风一角,瞧见了一闪而过的衣袖。那火红到刺眼的颜色,她再熟悉不过,是皇城使张春庭的官袍。能让张春庭站在边缘相护的人,不用想都知道那个人是谁……顾甚微想着,心中冷笑不止,她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离开姜家的时候,姜太师对姜大郎的耳语。原来他是去宫中搬救兵,竟是请了官家亲临!当真是一等一的好本事!只可惜,在她看来,官家来了更好,毕竟他可以亲耳听到,姜太师是怎么死的。“太师莫要这般沉不住气,做夫子的这般浮躁,又怎能为我大雍教导出稳重宽和的才人来?”“你我身为朝廷命官,也不必揪着弱小去冤枉。若非太师邀请,我又岂会去那小筑?在我抵达小筑之前,柳掌柜根本就不知道同你对弈之人是谁,又岂会岂能下毒害我?”“除非,她要害的是你,而我只是被殃及的池鱼。不若太师让单太医给您把把脉,看您中毒了没有?”跪在前头的柳掌柜一听,脸色变化莫测,顾甚微瞥见她随时都想要暴起,无语地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姜太师,得罪了。若是您也有中毒,那一会儿老夫给开个方子,还是尽快解毒的好。”单太医说着,已经走到了姜太师跟前朝着他伸出了手。现场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目光灼灼的落在了姜太师身上。他这会儿若是拒绝,那就是不打自招,毕竟有谁不惜命,不担心自己中毒呢?他想着,面色铁青的冲着单太医伸出手来,心中已经确定这回他算是失算了。那飞雀案同税银案都是旧案,想要寻找证据不易,很容易便能开脱,可这投毒案……他想着,不由得万分后悔起今日之举来。只不过落子无悔,便是走了一步臭棋,那也是来不及反悔了!单太医吸了吸鼻子,把了把脉,扭过头去冲着王一和摇了摇头,“府尹大人,姜太师并未中毒。”“啧啧,那可真是太好了,一起下棋,就只有执白子的我中了毒,执黑子的姜太师却是安然无恙。这黑白子是谁拿来的?是姜二郎呀!”顾甚微说着,走到了那棋盘边儿,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已经画好了棋盘的纸,并排放在了地上。一旁闷不做声的韩时宴,及时地从长观手中接过了两盒棋子,放在了地上。顾甚微没有言语,只见她左手拿黑子,右手拿白子,霹雳啪啪的朝着那纸棋盘上摆了起来,一旁的姜太师瞧着,简直就是瞠目结舌。
旁人不知晓,他还不知晓么?顾甚微这是将他们今日早上下的那盘棋,完完整整地还原了出来。她来时候,他已经摆好残局等着顾甚微了,那白子也不是所有的都有毒。事实上,他先前摆放在棋盘上的黑白子都是无毒的,只有顾甚微进来之后抓的那些白子,才是淬了毒的。他万万没有想到,顾甚微竟然这般厉害,对于所有棋子摆放的位置都记得一清二楚。不光是他惊骇,在场所有的人瞧着那几乎挥出残影的手,一个个的都震撼无比。人同人的脑子,好似当真是不一样的,吴江张着嘴忍不住想到。而那屏风之后张春庭,听到堂上的抽气声,更是骄傲的翘起了嘴角。他的小师妹,同她阿爹一样,除了过于善良这一个缺点,简直就是全美且无所不能!“这三个地方,便是我进门之后,在那残局之上落的三子。还请单太医验看棋盘上的这三个地方,是否沾有毒。”单太医点了点头,蹲下身去,打开了自己一直背着医药箱,他从里头掏出了一个小刮刀,对照着顾甚微在那纸棋盘上指出来的几个点,寻准了一个开始刮了起来。他的动作很轻,不一会儿功夫便刮出了一些木屑,扫到了一片桑叶上。随即单太医从那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瓶来,从里头倒出来一条rou嘟嘟的白色的蚕。他将那白蚕直接放到了刮下来的木屑之上……顾甚微还是头一回瞧见这样的cao作,好奇地凑近看去,只见那白色的蚕不一会儿的功夫竟是微微有些发黑,很快便僵直了。“确实是有毒,同样的杏仁糖的味道,同顾大人所中的乃是同一种毒素。”单太医的话说完,现场鸦雀无声。顾甚微朝着姜太师看了过去,她正要张嘴说话,就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怒吼从门口传来,“阿爹,都是儿子的错,是我下的毒。顾亲事像是疯狗一样追着您咬,儿子一时恼怒便想要给她一个教训。”“所以才在那白子当中下了毒,我没有真的想要她死,我就是气不过……”“我已经想好了,等她病上几日,我便将解药送到府上去。我我我……我早该说出来的,但是上了公堂,我一时畏惧,所以才不敢言语。”那姜二郎说着,踉踉跄跄地朝着堂上跑了过来,他一把扑在地上,跪了下来。“府尹大人,姜某有罪。但是请大人明察,我绝对没有要毒杀顾大人的意思。我只是想着今日早朝,顾大人那般意有所指的羞辱我父亲,之后为了朝堂安宁还要请她喝茶安抚于她。”“我阿爹为了大雍兢兢业业,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可以受委屈,可我这个为人子的,实在是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