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的后事,说复杂却又没那么复杂。他年纪很轻时就结了婚,妻子艾琳娜是个出身不那么高贵的小姐,家世也好相貌也好,都平平无奇。他无可无不可,只希望能有个继承人。哪知道妻子连生三个女儿。他从此对这些家务琐事失去了兴趣,终日玩乐,一事无成,不过也不曾出过什么乱子。
艾琳娜和三个女儿都性格安静,喜欢安宁的乡间生活,很少进城,见不到亨利也毫不遗憾,以为至少大家一生生活无忧。哪知道竟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普罗克特伯爵生着病回来,艾琳娜自然清楚其中关键,自己在庄园里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亨利的遗嘱。不过,就算有亨利的遗嘱,只要普罗克特伯爵还在,恐怕也是无用。
埃尔弗关心的是普罗克特伯爵的状况,时时派人去问候,也就清楚了庄园里的情形。心里总是在想,伯爵是否会召回次子塞西。但又不好把这个疑惑问出来。如果塞西回来,艾琳娜和三个女儿的处境就尴尬了。
好在伯爵的病情还算稳定,庄园里面短期里应该也不会再有异状。
转眼就到了圣诞节,埃尔弗不想应付城里的应酬,又确实牵挂着伯爵,索性令人安排,又传了消息给伯爵,说打算要去那里过节。
招待国王过节并不是什么轻松差事,但伯爵还是非常高兴,与其跟不熟悉的女眷们一起过节,不如有机会跟埃尔弗聊聊天。
伯爵的庄园名叫紫叶庄园,属地里有几片牧场,以及苜蓿地。冬天没什么景致,好在安静。虽然最近天色晴朗,但原野上的积雪都没化,四周更加寂静。车夫为了怕路滑,行得很慢,埃尔弗却觉得这一路很惬意,并不着急。
眼见得快要到了,车夫却忽然停了下来。外面有卫兵的声音说“陛下”,却吞吞吐吐。
埃尔弗心中不耐,开窗向外看去,发现前方路中央一辆马车横着挡住,无法通行。
卫兵全都原地不动,无一人前去查看质问,因为王国里会干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车夫卫兵知道,埃尔弗也知道。
对面马车上的人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开门,慢悠悠地下来一个人,那人身穿毛皮长斗篷,慢悠悠走过来。这惫懒模样,不是菲斯莱特又是谁。
埃尔弗要来紫叶庄园的事,很多人都知道,菲斯莱特听说了也不奇怪,所以埃尔弗也不能怪谁又收了菲斯莱特的好处,只能生闷气。
这两个人动不动就要互相生闷气,于是也无人大惊小怪。
菲斯莱特走过来,如泣如诉,说:“埃尔弗,你算过吗?我已经等你等过了整整三个季节,这是多少天?北海上冻的时候,我也没舍得离开,一个冬天都滞留下来,连个收留我的人都没有了。”
菲斯莱特絮絮叨叨,埃尔弗却深知他的脾性,这种时候若是给他任何一点回应,他都会更来劲,于是只淡淡瞄他一眼,并不搭理。
车夫胆大得很,开了车门。菲斯莱特见机一跃,上了马车。一行人继续赶路。而菲斯莱特的那一辆马车,则远远在前面引路。
菲斯莱特的絮叨无法停止,上车来往埃尔弗身边一坐,说:“好冷啊好冷啊。”
埃尔弗看着窗外不答话。
菲斯莱特说:“我们安恕,尤其是在南部,一年四季的好天气,我从小都没受过这样的冷。”
埃尔弗看着外面的晴空,说:“今天天气还不够好吗?”
菲斯莱特说:“这太阳,一点热气也没有,算什么好天气。我为了在这里等你,天没亮就爬起来出发了,现在都快冻僵了,好可怜。你帮我暖一暖好不好。”说着解开斗篷,把埃尔弗也一起包住了。
菲斯莱特不论在城堡里怎么耍赖,也无人会来为难他,但埃尔弗铁了心不见他,也无人敢真的放他进入。所以菲斯莱特要见埃尔弗,今天确实是唯一的机会。埃尔弗本来很久没再考虑过他的事,今天冰天雪地里见了,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忍。哪知皮毛斗篷包住了两人,温暖得很,哪里冷了,冻僵云云更是胡扯,埃尔弗脸一板,又想发火。
菲斯莱特眼色极好,一看埃尔弗眉头微皱,立刻压上去亲住他的嘴唇。埃尔弗并不在乎,亲就让他亲了,哪知道他一双手不老实,慢慢伸进衣服里。
埃尔弗偏着头躲开脸,伸手把他推开,说:“我们是去慰问病人和逝者家属,你现在是打算做什么?”
菲斯莱特冷哼一声说:“一个顾问秘书而已,什么重要人物吗?我也能当。”
偏偏埃尔弗很吃他这一套,看着他酸唧唧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撇,说:“这就是你的自知之明吗?”
菲斯莱特手指轻轻戳他嘴角,眉飞色舞,说:“埃尔弗,你笑了,你终于对我笑了。”
埃尔弗不想跟他多说,只默默地听他胡扯,不久就到了紫叶庄园的主宅。
紫叶庄园里并没有庭院,只是在一片缓坡上依地势建了一片大宅,虽不华美,却也气派,若是在春夏,远近起伏绿地,颇为优美,但现下正是隆科,只剩衰草枯地。好在埃尔弗身份最高,并不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