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芙半条手臂都爬满了j皮疙瘩,此时,攀附在她心头的恐惧感,叫做毛骨悚然。
试想:一艘长船,载着无数行客在海上航行,每个人都各有目的地,无忧无虑地等待着终点……殊不知,早已落入猛兽编织好的圈套。
“那条银鲛。”他忽然提及徵鸣,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时在虎贲营,我们叫他‘银罗刹’。他要杀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失手,看见他的人,很难幸存。”
罗刹,神话传说中的食人之恶鬼。
廖芙突然觉得自己大胆得可怕。无知者无畏,她竟然天真到将那样一条凶残的鲛豢养起来。
养了一头原始野x的猛虎,却还天真地祈求着,他不会随意吃掉自己。即便这头狡诈凶残的兽果真乖驯伏低,那也只能是因为,她身上还有更引他觊觎之物。
钧川的目光落在她的脸庞,在烛光映照下,她如暖玉一般动人。对上视线,他怔愣了片刻,才低声道:“小姐上岸之后,且前往增城,找一个叫方渺的人。他如今官拜琼州按察使,落魄时曾受过您母族的恩惠,你去寻他,他不敢忘本。”
“那你呢?”钧川并没有安排他自己,廖芙问,“你不与我同去吗?”
“我……自是会与小姐一道的,只是前路凶险,难免几生波折,若我二人意外分离,小姐也应当寻个稳妥去处。”
廖芙摇头道:“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饕餮宴还未开始,钧川暂时离开后,廖芙只好先随意闲逛起来。
堂内一桌客人喝醉了酒,大着舌头胡天侃地,声音高亢唾沫横飞,隔着邻桌都能传进廖芙耳中。
“哎,这船上的歌姬算什么?那是你们都没见过真正的绝se美人!我姑父在京城当差,沾他老人家的光,我见过一次皇后娘娘。”这人谈及见闻,语气洋洋得意,“那才是真正的天姿国se,仙姝在世啊!”
“你不会是在吹牛吧?”
“呵呵,没见识的蠢东西。远的不说,光在京城,有桩人尽皆知的皇家丑闻,换以前我可不敢乱说道,不过现今啊,这琰王围城,皇帝倒台,我便勉强给你们透露一点吧——你们可知,琰王发兵围城的真正原因?”
众人纷纷嘘声:“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
“据说当年,琰王还是九皇子时,对懿淑皇后一见钟情。当时她已是他皇兄之妻,他却不顾礼仪l常,想将她强娶。”
众人哗然。
“虽然此事落空,不过懿淑皇后的nv儿,当今最得帝宠的玉光公主,继承了她娘亲十成十的美貌,青出于蓝……”
“你这,难道琰王对玉光公主……?那可是他亲侄nv啊!”
“侄nv又如何,他都起兵za0f了,还会顾虑天理纲常?”
廖芙心绪起又落,像此刻海面上起伏的波cha0。
“廖小姐。”
陶年笑眯眯地倚在鲛池边上,廖芙本来想装作没有看见,身后却传来陶年的扳指叩着栏沿,不咸不淡的小曲儿:“帝有明珠,浮世玉光。据说圣上曾在梦中看见天降仙玉,琼琼生光,梦醒之后便得一nv,捧为掌珠,疼宠备至……”
廖芙离开的脚步y生生扎在了原地。
她走上去,违心地问候道:“陶老板身t可好?”
“还好,还好。托廖小姐的福,暂时还没si呢。”陶年笑道,两道挤在r0u缝里的小眼睛透出jg湛的光,又惋惜道,“可惜啊,卖给廖小姐的那只鲛人给他逃了——既然这样,不如我补你一条吧?”
他伸出戴着玉扳指的短粗手指,朝着鲛池中一指。廖芙寻声看去,池中的鲛人不算多,但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见识过捕猎长船的凶猛鲛人后,她明白了这丝异样来自何处。
“为何这些鲛人都无jg打采的,是病了吗?”
陶年嗤笑:“病鲛可卖不出好价钱,我有别的手段。”
他递给廖芙一只白瓷小盅,廖芙揭开看,发现是一朵朵紫se的g花。花朵不大,约莫指甲盖大小,有一gu淡淡的香气。
陶年语气悠悠,似在回忆:“月下紫,也叫鱼鳞子。我在海边的小渔村长大,从小就发现,在落满这种花的海域,鱼会麻痹浮出水面。”他又笑了笑,“当然,对长着人身的鱼,也有效果。”
对陶年,他们是长着人身的鱼。对廖芙来说,这些却是长着鱼尾的人。
言谈间,他又抓了一把碎g花,洒进池中。
月下紫在空中纷纷扬扬,粼光花穗,漫逐流水,可谁又能想到,这是一场si亡花雨。
“你也是这样抓住银鲛的吗?”回过神来,她竟已将心底之言问出了口。
“银鲛啊……他不一样。我捉住他的时候,是他的求偶期。求偶期的鲛都会分外虚弱,这让我失去戒心。”陶年摇头叹息。
廖芙的声音更轻了:“那你不怕他求偶期结束,恢复过来吗?”
陶年轻蔑道:“和我们人可不一样,这是兽。更何况,鲛人又是一种格外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