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赦停住,也是这时,他才听见外面的声响。借着月色看清身旁两人的情形后,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正躲在一处柜子里。他沉默片刻,说:“你俩这是偷蜡烛来了?”不至于吧。这么大个寨子,蜡烛也得偷着用?奚昭松开他的手,转而压在自己唇上,示意他噤声。“怕我闹出动静?”薛无赦一抬手,朝那柜子砸去。奚昭心紧,可他动作太快,根本没法拦。眼见着他就要砸上柜子,那手却跟透明物一样,完全穿透了柜子。“怕什么,我想碰不着就碰不着,外头那几人发现不了我。”薛无赦往后退了步。这情形对他而言,跟耍把戏似的,有意思得很。他笑嘻嘻道,“而且不能弄出声响,但总可以说话吧?左右除了你也没人能听见。”奚昭曲起手撞了他一下。却没穿透他的身躯,而是抵在了腰腹处。她抬眸睨他,拿眼神示意——既然有法子,怎的不出去?“想让我出去?”薛无赦稍俯过身,一时间,他俩挨得更近。他看的是她,余光却瞥着她身前面容冷淡的道人,眉眼含笑,“别啊,跟藏猫儿似的,多好玩儿。”奚昭捏着那道瞬移符,想再用,可又怕跟方才一样出什么差错,把薛秉舟也招来了。但又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因着薛无赦出现,原本还算宽敞的柜子,这会儿变得万分狭窄,连动身都勉强。她知晓缘由,蔺岐却不清楚。他只知道奚昭方才还站得远,这会儿却紧贴着他,一张瞬移符也握在手中没用。他微怔。是他理解错她的意思了么?又见她侧过身,似是想扶着柜子,眼底不由划过丝茫然。不仅如此,他莫名觉得怪异。这柜子里仅他与奚昭,可他直觉有谁正看着他。那视线从暗处投来,如夜间冷雾般Yin森森落在他身上。越过奚昭, 薛无赦也在借着月光打量着蔺岐。不久前他还觉得这人太过冷淡,且和薛秉舟不同,是个非常无趣的人。但这人要真那么不好打交道, 怎么会跟她这般不顾礼节地躲在柜子里?他观察时, 奚昭已经侧回了身, 不大愿意搭理他。柜子里就这么大点地方, 他还不忘拿着他那根哭丧杖, 直戳得她背疼。察觉到她的躲避,薛无赦回过神。垂手间, 那根哭丧杖就不见了踪影。他双手一环, 微躬了身。“小寨主, 你跟这人躲这儿做什么呢?找蜡烛?若是, 便眨眨眼。”奚昭不愿看他, 连脑袋都没侧几分。薛无赦瞧不见她的眼睛, 又欺近一步, 歪着脑袋从她侧旁投来视线。他忍不住笑:“真是在这柜子里玩藏猫儿?这人看着冷模冷样的, 竟也如此好玩儿么?”许是因为到了深夜,他虽没贴着她,却跟块寒冰似的竖在后面。鬼气一阵阵地往背上扑, 冷得奚昭浑身冒寒意。奚昭下意识曲肘往后打去。她打人向来不收劲儿,方才那一下就落得重。见她又要动手, 薛无赦倏然抬手握住她的胳膊,以制住她的动作。“嘶……”寒意沁入手臂, 奚昭一时没忍住。好在外面吵得很, 这一声儿就如针落湖水, 没人发现。外面的人没发现,里头的人却清楚。感受到她浑身在抖, 薛无赦脸上的笑敛去几分,松开手。“抱歉。”他往后退了步,摸了下鼻子,哈哈笑着,“跟你在一块儿玩,老忘记自个儿已经死了。夜里鬼气是重些,你别生气,我不挨着你。”奚昭本还有些气他,听了这话,心底的火气竟也散去了几分。而蔺岐亦听见了方才那一声。两人的手恰好叠在一块儿,他便用指腹轻点了下她的掌心,以作问询。奚昭摇头,以表无事。薛无赦心大,看见她神情好转,便道:“小寨主,是不是在躲着外面的人?要不我装鬼将他们吓走,你俩再出去。”
奚昭觉得不靠谱。外面那大寨主活物都敢吃,哪会怕鬼。万一到时候把他也绑了泡酒,那事儿可就大了。薛无赦却觉好玩儿,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起来准备怎么吓外头的人。奚昭心不在焉地听着,又见蔺岐冷着张脸,跟后面的人简直是天差地别。这样看薛无赦说得没错,他确然总是冷模冷样的。她忽起了逗玩的心思,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挣出来,转而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蔺岐垂下眼帘看她,同时清楚感觉到指腹搭在手背上。一点一点,顺着脉络缓慢游移着。呼吸似乎被掐紧了些。在气息失稳前,他别开眼神,一把握住了那作乱的手。待握紧了,又怀疑此举是否太过蛮横,便稍松开了点儿。可刚松开些许,奚昭就又要挣开。蔺岐屏了呼吸,索性用指尖抵住她的指腹,将她的手撑开些,随后顺着手指往下滑落。待游移至指掌连接处时,稍顿。他目不转视地看着她,那修长的手指缓慢摩挲着,没入指缝,最终与她十指相扣,温和而无声地锁住了她的手。掩在袖下的行径没谁看见,他却觉耳根隐隐泛烫。就在这时,奚昭感觉有人戳了下她的背。薛无赦在身后问:“小寨主,你觉得我这法子怎么样?”奚昭:“……”她什么也没听见啊。她没回应,薛无赦又倾过身。本是想看看她的神情,以作判断,但在倾身的瞬间,他陡然意识到他俩挨得有些太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薛无赦视线稍移,落在了两人挨着的衣衫上。衣料摩挲间,像是他将她拥在怀里一样。这念头刚冒出,他就僵怔在这儿。耳中似插进了一根银针,拨弄出嗡鸣。只不过心绪尚未平复,他便瞧见了什么——月色朦胧,却影响不了他视物。慌张的目光四处游移,他陡然看见了那双扣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