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奚昭疑道:“什么意思?”月问星并未解释。些许衣料摩挲的声响后,那床帘被挑开一条缝儿。一枝莹白清透的玉簪花从缝中探进,微微颤着。“花,你送我的。”她的声音轻而又轻,“我不敢碰它,担心它坏了,只能轻轻地挨着。好在没有损坏,还好好儿的。”奚昭看着那枝玉簪,忽抬手掀开了床帘。烛火映下,她看见了床外的人——她像是成了具被火烧过的空壳纸人。浑身见着大大小小漆黑的洞,身躯也变得残缺不全。四肢布着长短不一的漆黑洞口,脸上也缺了块,以至于她说话都分外勉强。奚昭怔住。陡然对上她的视线,月问星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慌色。她别过身去,仓皇躲至Yin暗处。“别看,有些……不太对。”她说,“很累,很累,没有鬼气能恢复。可我想见你,抱歉……我也不想。再过些时日便好了。”“你这样不会疼吗?”奚昭坐在床边,从她手中接过了那枝玉簪。像是被火烧破了般,看着就疼。月问星愣住——概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好一会儿,她才摇了两下头:“感觉不到。”看见月问星身上漆黑的洞, 奚昭把玉簪花放在一边,伸过手去拉她。但月问星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别、别碰。”她低垂下视线不看她, “不好。”奚昭陡然想起方才她说过, 是因一直太疲累, 鬼气不足, 才没法修复身躯。她想了想, 问:“你是同你二哥一起来的吗?”月问星点头,扯开干涩的笑:“将骨灰带在身边, 便出来了。”奚昭:“……”怎么听着怪惊悚的。她往旁挪了点儿, 让出位置, 说:“你坐这儿。”月问星摇头。奚昭:“那我出来?”月问星将头摇得更快。好半晌, 她才不自在地坐在了床边。这时奚昭才看见, 她的身体不光有缺损, 那些漆黑的洞口还在缓慢扩大。她挑开月问星鬓边垂落的长发, 轻托起那磨损的下颌, 指腹缓慢摩挲着。“真的感觉不到疼吗?”她问。感受到她的触碰,月问星攥紧了衣袍,眼神局促地四处游移着。许久挤出发颤的应答:“不疼。”是因鬼感受不到疼吗?可薛家兄弟似乎并不这样。奚昭又想起另一事:“对了, 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碰上白树?”“白树?”奚昭:“就是之前常守在院门外的妖卫,施白树。”她给施白树递过信, 施白树回过来的信上说,担心被人尾随, 会绕远路过来。不过这都一个多月了, 还没见她的身影。月问星这才想起那人。碰见了。自然碰见了。这一个月他俩都在追着那妖卫东奔西跑, 从无上剑派到赤乌,再到天水阁, 如今八成已去了天显境。
也亏得她有耐心,尽挑着远路绕,就是不往恶妖林踏一步。“先前遇到过。”月问星垂下眼帘,“她很安全。”奚昭颔首以应。她对施白树的修为自是放心,再不多问。目光落在那些漆黑破洞上,她道:“要不我试着帮你补一补?”月问星怔然:“怎么试?”“这几天恰好学到这处,正愁没地方练习。”奚昭倾过身,指腹压在一处破口上。很奇怪的触感。看着像是破了的伤口,摸着却有实感。手指仿若陷进冬雾里,很冷,还shi漉漉的。她敛下心思,开始驭使鬼雾。渐有淡黑色的雾气缠绕上她的手臂。月问星看见,起先还以为是自己影响到了她,急忙想避开。但她的肩被奚昭一手压着,一时没能挣开。紧接着,她便看见那鬼雾分散成一缕缕淡黑色的细线,如蛛网般交织缠绕着覆上了她的身躯。她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暖意落在肩上,随即便见肩上的伤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月问星的神情间划过丝错愕。也是这时,她才发觉那些并非寻常鬼雾。被缭绕的淡黑雾气包裹着的,是一缕缕细到几不可见的浅蓝灵线。“这是……?”“驭鬼术。”奚昭顿了顿,“不过我改良过了。”她现下驭使的契灵里,花灵主防御修复,鬼气则能腐蚀东西。若同时驭使这两种契灵,便能修补鬼物。这是她拿来修复那块瞬移鬼核的法子。但将鬼核的力量补足后,就再没其他适用的地方了。帮月问星修补身躯的空当里,奚昭问起另一茬:“我先前听你说,你修炼过控影术?”“嗯。”概是与她离得太近,月问星的嗓音发紧,“怎么了?”“有一事挺好奇——影子里面也能藏东西吗?”“影子所在的世界比海更宽广,若修习了控影术,打开影海界门,便能将东西藏进去。”月问星慢吞吞道,“但很危险。影子,很危险。”奚昭托起她的脸,修补着面颊的漆黑破洞。“不会控影术,也能藏吗?”“只要找到会这术法的人。”月问星看着她,眼神恍惚迷离,“你要藏?可是很危险,影子失控……会很麻烦。”“不是我。是我要找的东西藏在了别人的影子里。”奚昭问,“要是影子世界真比海还宽广,那岂不是很难找?”“影子,会排斥外物。只要会控影术,很容易拿出来。”月问星断断续续地说,“你若想找,我可以帮你。”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敲门。随后传来道疲累声音:“绥绥,问星在你这儿吗?”奚昭望一眼紧闭的房门:“是月郤——你过来没与他说么?”话落,便要起身去开门。月问星却忽地拉住她,冷冰冰的前额抵在她的胳膊上,说话也语无lun次。“不想,不想他进来。”她用那尚还破损着的手掌,紧紧攥住了奚昭的手臂,“就我们两个人,不行么?”奚昭并未多想, 只当是她和月郤不亲近——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