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真相浮出水面,玄帝却依旧不想放过凌霄煜。他抬起头,那道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了些似笑非笑的味道,“既是如此,那朕倒要问问凌世子--”玄帝顿了顿音,眸光落在凌霄煜面上,继续道:“当日本该跟在太子身边回程的你,是去了哪里?”一句话,叫在场众人不免好奇起凌霄煜当日的行踪。沈清昀想到凌霄煜回云京的事情,当下就要上前,却被身边的南宫泾强行按下了。可这细微的动作已然落进了玄帝眼中。玄帝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突然‘啊’了一声。“对了,不如请教一下御灵族的先生,当日凌世子不在返程军中,究竟是去了哪里呢?”彼时,沈清昀才将目光移过去,看到了玄帝所谓的御灵族‘先生’。其中一位果然是春华。乍一见到春华,沈清昀都有点不敢认了,不过几个月不见,这少年貌似又长高了不少,不但个子发生了变化,就连气势上也有了明显的变化。而另外一个却不认识,那人一袭白衣,瞧着岁数应该也不算太大,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面容俊俏,举止优雅,处处透着股翩翩公子的模样。“在下上官濂,拜见陛下,拜见泾王爷。”接着,又着重地看向沈清昀与凌霄煜,“拜见沈将军、凌世子。”沈清昀记起来了,这个叫上官濂的,他曾听凌霄煜提过一次。当日他们在兴城意外撞见萧不测去找凌霄陌,凌霄煜怕他担心,便派了余宁和春华前去查探,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些事,而这个叫上官濂的人,就是他们二人在那个时候结识的。详细的事情沈清昀并没多问,所以不太清楚,不过现下看来,这个上官濂,只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因为玄帝不过是想让他说出凌霄煜当日的行踪,他却夸夸其谈说了一推与此事无关的话。而那些话若是做个总结,无非就是上官家族曾立下重誓保护御灵族的人,御灵族虽可通灵却不能过多泄露天机,若是说了不该说的会遭到天谴。上官濂笑意盈盈又拜了玄帝,“陛下,凌世子与我主人有些渊源,因此特来此一遭,如今真相大白,我们也该回去了。”“不过,我家主人感念陛下大恩,特求一字赠予陛下。”上官濂双手呈上,李允河瞥眼,见上面写着一个‘念’字。这时,便听上官濂又道:“佛家有言,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李允河半晌无话,后转而看向伪装成御灵族的春华,“先生叫我放下?”
春华点头,又自行了一礼。上官濂歉意一笑,“我主子是个哑巴,望陛下见谅。”沈清昀看到,他这句话说完之后,被春华在玄帝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剜了一眼。接着上官濂便安抚般地看着他,满眼宠溺。“可先生,有些东西,哪里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李允河意味深长地看向一旁的沈清昀。已经被当成了哑巴的春华只得又行了一礼,接着拽了拽上官濂的衣角。上官濂点了头,“陛下,那在下便带主人先行一步了。”玄帝对御灵族的人相对客气,于是点了头,“先生好走。”之后又吩咐宫人将他们好生送出去,这才再次转头,向凌霄煜投去逼视的眸光,“御灵族的先生既不想说,不如世子自己讲讲当日的事情。”凌霄煜坦言,“陛下这不是明知故问?既知本世子因着什么,何不坦诚一些?”他一向没规没矩惯了,即便入了昌国也从不收敛,高傲的很。这姿态南宫泾与沈清昀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但其他人却是头一次见,因而此话一出,便叫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继而看热闹般地偷偷瞄向玄帝。就见玄帝高坐銮殿之上,俯瞰殿中的人,眼中厉色一闪,杀机四溢。众人纷纷低头叩首,“陛下息怒--”李允河看向凌霄煜傲然站在殿中,身形挺拔气势浙张扬,一副安然无所畏惧的模样,只觉得气血上涌,这一刻,他甚至生出一股子十分疯魔的念头,想当着这人的面将沈清昀拽过来压在銮座上,让他亲眼看着自己与他欢好。看他还会不会如此淡然处之?可终究,想着那未成的大事,还是硬生生忍下了。“凌世子对朕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允河收敛了眼底的锋芒,自在一笑,“如今祸首伏诛,凌世子既是清白的,便自行离开吧!”他话锋一转,突而道:“但江国太子,朕却万万不能放任,朕一片好心收留太子,顾念其安危将人留在宫中,却不曾想他居然做出如此寡廉鲜耻的事情。”“哦?”凌霄煜似是不懂,“敢问陛下,太子究竟犯了何事惹怒天颜?”众人冷汗涔涔而落,纷纷侧头看向沈清昀,期望他能出言救场,如果可以,最好是把他们家这位世子殿下赶快请走,莫要胡言乱语一再试探帝王的威严。李允河笑了,是真的在笑。朝中大臣在位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的陛下露出这样的笑容,明明笑的温和,却只叫他们觉得毛骨悚然,然而凌霄煜似乎并不怕惹怒帝王,也不怕惹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