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昀突然想到自己进宫之前说的那句话,他曾说,嫣儿是他妹妹,他不能不管她,所以凌霄煜是为了自己才将这件事提出来的么?“太子做了什么,世子不该是心知肚明?朕现在十分怀疑贵国和亲的诚心。”凌霄煜冷清一笑,“陛下不用怀疑,本就没什么诚心。”那盛气凌人的架势,简直恨得人牙痒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帝王。“世子这是代景帝在跟朕讲话?”凌霄煜好笑的道:“陛下也说了是世子,我一个世子,如何能代替景帝?陛下若想找个代替景帝的人,也该是找太子而不是我。”李允河:“……”他实在没想到,若论嘴上功夫,这人跟沈清昀居然有的一拼。而沈清昀也有些意外,合着这么久了,凌世子跟他在一起的缄默不言都是装出来的?他原本不是不能说,只是不跟自己一般见识么?正合计着,却见玄帝一声轻笑,“朕自是要寻他回来的。”玄帝转眸,看向沈清昀,“想来,阿昀必定会代朕将太子寻回来,以此来给皇后一个交代的吧!”眸光所视,却是脖颈处的那一抹暧昧红痕--沈清昀觉察到那眸光流转,却没任何抱愧之心,在他眼里,与玄帝之间早就不存在什么情意,万般不过尔尔。就连玄帝会将这种棘手的问题丢给他也全在意料之中。毕竟这是个坑,不论跳与不跳,都令他十分难做。凌霄煜有保护太子之责,他若是答应,便是将凌霄煜至于苦地,若是不答应,嫣儿又当如何? 冤屈还是苟合去往皇后寝宫的路上,沈清昀一颗心躁动不已。就像他说的,自己无法做到若无其事,即便沈清嫣做了那么多错事,但他依旧不能不管她。所以他在最后,跟玄帝说自己想见她一面。其实他知道,玄帝将这难题抛给他,无非就是想看看自己会如何选择,毕竟怎么选,对玄帝都没有任何损失,而自己,却要背负那些后果。沈清昀清楚的知道,玄帝想对付的人是凌霄煜而非太子,因此不论太子做了什么,这其中都有玄帝的水分,太子,不过是玄帝想要钓凌霄煜上钩的鱼饵。“先是与昭安有染,又调戏了皇后,简直是不知死活。”沈清昀说:“能无缘无故做了棋子,也是他的本事。”“榆木脑袋,正常。”凌霄煜对太子的评价一向如此。“北榆,你说,玄帝究竟在等什么?”沈清昀看向他,“会不会,是在等鱼儿上钩?”凌霄煜瞄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饵放错了,上不来。”“?”沈清昀缓了步伐。凌霄煜挑了挑眉,冲着他扬了扬下巴,“这么好的鱼饵在此处,哪里还能有钓到鱼的鱼饵?”
沈清昀发觉,世子殿下总能在不经意间,便叫他的心情由Yin转晴。但只要一想到那些烂事,便还是觉得难受,“其实我后悔来了。”沈清昀低下头,“她估计也没当我是她兄长,我又何苦来这一遭。”“一会儿见了她,我便告诉她,变成这样完全是她咎由自取,让她自生自灭好。”沈清昀碎碎念着,说给凌霄煜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可凌霄煜知道,沈清昀这个人,嘴毒心软,他虽是这么说,但真见了人,又怎么可能不管?不管那女人做了多少错事,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心里始终觉得那是他的血亲,是他无法割舍的亲情。“不论如何,我都陪着你。”凌霄煜说:“你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沈清昀为着这话,又是好一番难受。他伸手勾了勾世子的手指,“我去去就来。”凌霄煜回握了一下,放他离开。……皇后寝宫华丽庄严,大殿两旁古树参天,红墙黄瓦金碧辉煌,如同一座金色岛屿。汪公公将他带到殿外,立刻便有侍女上前行礼,将沈清昀引进去了。穿过雕刻着盘绕金龙的内柱,撩开水晶珠帘,绕过两旁那些挺秀细长的凤尾竹,在内廊处拐过一角,便入了内。侍女冲她点头一笑,“娘娘在等您,将军请。”沈清昀回了一礼,客气道了一句‘有劳’。侍女登时受宠若惊,羞得面红耳赤,“为将军引路是奴婢的福气。”说完慌忙拜了一礼,接着退下了。沈清昀入了内,却见内宫物件散落一地,与外面形成鲜明对比。宫人分别站在两端,皇后身边有看护的人,该是刚闹腾完。见沈清昀入内,众人纷纷行礼叩首。沈清昀摆了摆手,免了他们的大礼。他瞥了眼歪倒在一旁的凤椅,又见紫檀木地板上散落着一串佛珠。伸手拾起地上的佛珠,遣退了宫人,缓步向前走去。皇后宫装染了尘,秀发凌乱,鬓角濡shi,颜上带着泪,显然是闹腾了好大一阵子。“兄长是来看我笑话的么?”沈清嫣眼神怨毒,深深刺痛了沈清昀的心。其实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对沈清嫣多少都是带着愧疚的。他们自小失了母亲,朝中事务繁忙,相爷又久不在家,虽说吃穿用度不愁,凡事也有下人照看,但总归缺了些来自于家人的关怀与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