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昀关心则乱,不明白凌霄煜为什么能这么淡定,“可万一背后的人不是玄帝,万一太子真的不计后果自己做了错事,一旦让人先一步将他带回宫中,此事要如何收场?”“不会,昌国皇宫岂是那么来去自如的地方。”凌霄煜挽了一下他微乱的发,“如果是,当初我想带你走,何苦等待时机,以至于生生错过?”沈清昀愣住,想着凌霄煜的话,竟然发现了一些什么。确实,昌国皇宫不是来去自如的地方,对凌霄煜尚且不是,对凌霄陌便更不是了。凌霄煜做不到的事情,凌霄陌怎么可能做到,遑论还是在发生那种事闹得人尽皆知之后?见沈清昀沉默下来,凌霄煜知道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便接着说道:“所以啊!既是好不容易弄出来的,自然不会再捉回去。”?他们就是这样,对自己的事情通常不太上心,可一旦涉及到对方,便是小心加翼翼。他知道这样有些失态,不由得让自己冷静下来。待到自己觉得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之后,沈清昀才开口说道:“可我还是不太明白。”他顿声,“我能想到他的目标是你,可却无法想象他是想如何祸水东引,将这乱子引到你身上?”“或早或晚,尾巴总不会藏得太深。”沈清昀惦记的多,这桩桩件件,每件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事情,仿佛都像是有双手,在背后将这些串连起来。就像是一块凌乱却又有条理的圆圈,每个人都围绕着圆圈走,无论哪条路,走到最后都发现,又回到了原点。结局既是注定的,也就不存在你到底选择了什么。可这所有的一切如今不过是猜测,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昭安的死,皇后的清白,以及深夜擒人。每发生一件事,只会让沈清昀越发觉得自己就快要不认识那个人了,却总也不敢去想,这个人是跟自己一样,都是重生回来的。他将眸光落在风起之时,轿帘外面骑马随行的那两个人身上,余宁和春华。按照凌霄煜来说,当初春华能假扮御灵族的人,甚至能请得动守护御灵族的上官世家,其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余宁,那么余宁跟御灵族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又知不知道公主的死另有人所为?“你将余宁带回世子府的时候……”
“他还不算太大。”凌霄煜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时我年纪也不大。”那一年天寒地冻,江国因为战乱死了很多人,连年征战导致百姓食不果腹,很多人因战乱流离失所,他当时也不过十几岁,亲眼见了父母惨死,又无意探知了父母的死亡真相,正是看到景帝就恨不得上去砍了他的时候。但他知道,不收敛锋芒,不装作若无其事,他无法在景帝的试探下存活下来,暴露自己逞一时之快不是好策略,景帝当时若是想杀他,简直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因此他只能将那些恨意深深埋在心底。无法装作若无其事,便只能放空自己,所以他向景帝请命,自清离开鄘都,他说了连年征战,说了百姓不能安居乐业,说是想为大江国的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当时景帝龙颜大悦,当着一众皇子的面夸赞了他,还说他才是皇室的榜样,为自己拉满了一大波仇恨。凌霄煜那时并不在乎景帝说了什么,他只想离开那里,离开景帝所在的城。还记得当时景帝调遣了一整个边防营的人护送他。婧北王府留下的死士不多,但各个忠心耿耿,还有父王在世时留下的旧部,根本用不着景帝增添人手,但他想让人跟着,自己自然也应允。可他那时还是个孩子,孩子总有性情不好的时候,且他刚没了父母,就算做下了什么事情也是情有可原,所以边防营的人跟了他没几天,便被他以各种理由给调遣走了,而且再也回不来的那种。然后他就带着父王留给他的死士离开了鄘都,连承袭礼都没受。江国爵位世袭罔替,父王薨逝后,属于上一代的婧北王爵位自然要落在他的身上,可父母含冤,身为人子不能为其报仇,还有何颜面承袭爵位?所以他到现今依旧是世子而不是王爷,前一世,也是如此。而遇到余宁的时候,正是自己一路行来的终点。那是一处万人窟,尸腐白骨比比皆是,里面各种毒虫猛兽,是人人望而却步的地方。他一路南行来此,实则也是听过御灵族的传闻,传闻御灵族族人手眼通天,岐黄之术玄之又玄,他当时年纪小,便将此当做了一处希冀。他一路救人,也伤人,性情越发Yin晴不定,在外人看来,便是这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得了富贵病,总也不能好生讲半句话,简直就像个疯子。那是凌霄煜第一次接触疯子这个词汇,莫名觉得有趣,他想,疯就疯吧!当真疯了,便可以用‘疯’行更多事。他将那‘疯’表现的淋漓尽致,可有很多时候,却又无比正常,真假穿插,让人发现不了,就类似听了个传闻就要来要人命的万人窟找御灵族这件事。凌霄煜在众人都以为他一定会死在里面的时候,却意外救了余宁回来。“当时发现他的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再晚一步就活不成了。”凌霄煜将那些回忆轻描淡写的讲出来,却伤了沈清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