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无相蛊虽然暂时没有大碍,但长此以往下去总不是办法,还有那每每的疼痛难耐,他虽然仗着自己皮糙rou厚都忍过去了,可谁知下一次到来会是什么摸样。当初无离来时曾经给他诊脉,拿的药也只能暂缓不能根除,毕竟是要人性命的蛊毒。所以余宁不放心,想跟在自己身边,就怕以防万一。凌霄煜出去的时候,沈清昀正倚在柱子上打瞌睡,想来是累了。他走过去,脱了氅衣披在他身上,立刻被一只手捉住了。沈清昀将身上的氅衣掀开条缝,示意凌霄煜钻进去,凌霄煜便靠了过去,然后被暖呼呼的人靠住了。“怎么样了?”沈清昀问道:“跟太子谈的?”“你知道我要找他谈?”沈清昀理所应当的说道:“不该吗?他--”他顺道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不好,不将事情摊开讲明白了,那不就是个放在身边随时能燃起来的爆竹?将这样一个随时容易倒戈的人带在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给你下个绊子,就是全军覆没。”凌霄煜揉了揉他的头,“cao心。”“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怎么能不cao心?”凌霄煜垂下眼皮,看着他,“跟着我,后悔了吗?”“后什么悔?”沈清昀伸出手来,是刚刚剩下的枣酥糕,他递给他,“本是顺手拿出来的,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殿下,我刚刚替你尝了几口,不算太甜,味道尚可。”在凌霄煜开口拒绝之前,沈清昀又道:“你吃一口,抵得过我吃十口,殿下赏个脸,吃一口吧!虽说抵不上彦婆婆的手艺,但这应该是我家最好的厨子做出来的了。”他们带的东西本就不多,现下折腾到现在,凌霄煜也属实是饿了,便就着沈清昀的手吃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沈清昀也没有夸大。“是不是不错?”看凌霄煜吃东西,沈清昀非常开心,果真是比他自己吃还开心。他贴着世子,两个人靠在一起取暖,嚼着糕,看天上的星星。良久,沈清昀突然说:“我一点儿也不后悔。”他转过头,对上他的眼,“不后悔选择你,不后悔认识你,不后悔喜欢你。”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完全没了音。--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他们便出发了。因为要躲避各路关卡,所以做了一番伪装,一行七个人弄了两辆中规中矩的马车乔装打扮了一番,只道是游山玩水的富商,好在出来的时候贺燕芙有先见之明,居然在给他的包袱里塞了那么大一叠银票。
想到临行前贺燕芙的欲言又止,沈清昀不免哀伤,只是人各有命,死守大昌是父亲自己的选择,他没法干涉,只得顺其自然。为了不让凌霄煜过多担心,所以他将这些灰暗情绪隐藏起来,又让魏铜找个不起眼的钱庄将银票换了些现银,再置办一些能用得上的东西。最后沈清昀满足了,也想通了,苦中也能求乐似的撒着欢玩。看着余宁将凌霄煜弄成了个老先生的摸样,便扯着他的胡子一会儿作揖一会儿狂笑,笑的凌霄煜一张脸越来越黑,最后干脆将人弄上马车教育去了。余宁一贯冷清,魏铜也懂眼色,便远远等着,等主子们闹够了再上路。期间,魏铜有意无意瞥眼看向余宁,总想说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若是在以往,余宁恐怕不会在意,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华被打晕前哭的太厉害,还是为着不知还能不能再相见的错觉,竟让他有些难受。“有话就说。”魏铜干咳两声,“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春华曾经跟我说,你对他最好。”余宁转过头。“所以,你的好是不是有些太强势了?”魏铜说完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摆了摆手,“你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你们相处的方式可能有点奇怪。”“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余宁说。他说完这句话,恍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缓了很久,然后才惆怅般地撩起眼皮,淡淡开口:“可我有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对他才是最好,他好像,永远都不能理解我做的一切。”魏铜听了这话,居然有点难过,为余宁,也为春华。“其实我觉得,你心里如果有自己的想法,可以跟他说出来,他会理解的。”魏铜说:“你这样不声不响,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生气也是应当的吧!”一席话,叫余宁有些恍然,甚至于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这一夜的焦虑是什么。“谢谢。”很难得的,魏铜在余宁的口中听到了他以前绝不会听到的话。他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见主子已经掀了帘。魏铜忙过去套好缰绳,理好行囊,准备上路。太子经过昨夜凌霄煜的一番谈话,果然安静了不少,不再想着生事。只是路过凌霄煜马车的时候,看到沈清昀悠哉悠哉的摸样,还是觉得不甘心,他在昌国没讨到便宜,还损失惨重,总觉得不自在,见沈清昀不管在哪都有人护着,不由得怒火四起,怨怼之心便占了上风。于安向来中规中矩,总是劝谏一二,可胡庞不是,于是凌霄陌找了胡庞,决定搞点事情。可殊不知,他的小动作,全都落在了打着瞌睡等人上车的沈清昀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