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早就准备妥当,只等着主子们一声令下便可启程。出门的时候,柳鹤知怕沈清昀受不住,一再询问要不要等病好了再走,却被他否决了。“没那么娇弱,何况还有上官公子在。”结果这话说完不过个把时辰,便又起了高热。沈清昀此次的症状来势汹汹,上官濂几番斟酌,总觉得跟他体内的无相蛊有关。他之前承蒙凌霄煜照顾,又跟春华交情匪浅,是以对沈清昀的事非常上心,“公子这症状,想来需要几味药服下方可好转,只是那几味药不太好得。”他暗自思量,最后叹息一声,“罢了!我还是回趟上官家比较稳妥。”上官濂临行前嘱咐道:“我不在的时候,公子切记要保重自身,至于每日例行施针,便由鹤知代替。”沈清昀微皱起了眉。他向来害怕那些东西,上官濂就算了,现今却要派柳鹤知那么个半吊子。终是忍不住,于是问道:“你教了他几天?”“刚教过一遍。”沈清昀:“?”“公子放心,鹤知记性极好,只几处xue道,不打紧。”沈清昀笑意渐显,“上官公子,柳大人真不会抬手直接给我扎没了么?”立在一旁的柳鹤知:“……”上官濂不过是见沈清昀病恹恹的,存心逗人而已,不过去找药却是真的。他不太放心,嘱咐了柳鹤知几句,这才离开。沈清昀他们这一行人声势浩大,从杭江到岐堂,居然走了整整五日。路上,沈清昀的高热反反复复,一直持续,好在柳鹤知还算妥帖,知道沈清昀惦念着的事情多,因此有了消息便要来禀一禀。“杭江的事情已经移交大理寺,大理寺卿是个正派的,此事必不会含糊掀过。”“听说那禁军统领田世真不但被革了职,一番探查下来更是发现了不少事,陛下震怒。还有那邱宏远,原本该是遭人同情,在杭江多年没有功劳却有苦劳,被打压多年,又家破人亡,本该入京昭雪,可曾想一朝踏错……”沈清昀想起那个跪在坟前恨天道不公的人。之前因着凌霄煜受伤他被蒙了眼,是以没好好思量,现下想来,邱宏远那样宁为玉碎的人,如何能因田世真的几句话而出卖他?就算有出卖他的理由,那之前的宁死不屈跟之后的贪生怕死,这种强烈反差也不像是同一个人能表现出来的。
“当日的事情,怕是责任在我。”“公子怎得又将过错揽于自身?错了就是错了,老天不会给人重来一场的机会,邱宏远恩将仇报是大错,他的错合该他自己背负,怪不得旁人。”“……”重生归来的沈清昀:“大人说得在理,只不过……大人若是回到云京,有机会审理邱宏远的案子,还望大人好生查查,别凭白冤错了人。”柳鹤知虽不知沈清昀因何说出这话,但还是点头应了,之后,又说起岐堂的事。关于岐堂,沈清昀这一路上倒是听了许多,听闻那里匪盗猖獗,前些日子更是有人洗劫了盐村,而且在那里还发现了行迹古怪力大无穷的人。沈清昀之前觉得,玄帝派他来查,是为了做给凌霄煜看,可现下却又疑心起来。药人的事情若当真是玄帝授意萧不测做下的,那他难道不怕这事被自己知道吗?可若不是他,当初苍山秋云寨制造出来的这些药人,又是得了谁的令? 野心沈清昀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回答。马车驶入岐堂,还未到驿馆,便被一方人马截住,是南宫泾的玄机卫。南宫泾来岐堂的消息很是隐秘,以至于柳鹤知险些没绷住面色,“泾王爷不是回了云京?”“柳大人一路辛苦,如今沈将军既安全到了岐堂,大人也可以回京复命了。”柳鹤知尚不解其意,一旁的玄机卫已经上前,“我等护送大人回京。”“下官奉命随沈将军入岐堂平乱,王爷这是何意?”“陛下口谕,叫大人回京述职,岐堂之事已交由本王主理。”南宫泾高坐马上,见柳鹤知还想再辩,不由说了一句,“何况,大人一介柔弱书生如何剿匪?说是相护清昀,真到了危急时刻,还不是得靠清昀护着?”柳鹤知知道南宫泾没安好心,是以并不退让,“下官奉旨办事,王爷只凭口谕便想将人带走,下官恕难从命。”南宫泾面色一沉,“大人难不成是想抗旨?”此话一出,南宫泾身后的玄机卫纷纷拔刀上前。而天启营的人也在此时将自家大人护住,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柳大人--”眼看双方剑拔弩张,沈清昀及时掀了车帘。“既是陛下口谕,大人领命便是。”他将自己裹得严实,在内里露了个头,又看向坐在马上的南宫泾,“老师,你何必为难柳大人。”柳鹤知眼底一片焦灼,“将军染了风寒,不能见风,快些撂下帘子。”沈清昀知他担心,但眼下南宫泾既然敢堂而皇之出现在岐堂,必是留了后手,且他跟玄帝之间究竟是如何解释的,又是如何取得了帝王的信任,这都是未知,以卵击石的事情他如今做不来,也没那个底气去做,毕竟凌霄煜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