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朋友……”
她停顿了一下。
“这是两个世界的事情,不该扯在一起。”
她好像能看穿张玥的任何想法。
张玥没再多问,她现在急需睡眠:“你自便,我先去睡觉了,困的话就睡我床上吧。”
她确确实实没有任何暗示的意味,哪怕在她们成为恋人以前,睡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情,失去了以往那层暧昧情谊,郭宁宁于她而言就是自己前半生的共生体,完全没有任何避嫌的必要——更何况,单身的女人有什么可避嫌的。
想到这里,她才想起来问一句:“现在没对象吧?”
“没。”郭宁宁没有自作多情地觉得张玥这是在爆发不存在的占有欲,她明白对方的意思。
张玥换上睡衣,在企业微信上请了假,闷头就往床上倒去。
她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抵是郭宁宁在摸索自己的房子。
说来好笑,她和郭宁宁曾经相识相助相爱,却从来没有在一间屋子里独处过。
她们恋爱时正值学习最忙碌的时候,本就是人生中最容易滑走的岁月,那点可怜的私人时间,她还得负责好姑母家的家务卫生,而郭宁宁更是要不停兼职赚那点吃用。
那种贫穷的生活是张玥如今宁死也不想再过的日子。
她们互相扶持着走出了那片噩梦,但在光明洒进来的那一刻发现,原来在黑暗的过往根本看不清身边人的全貌——她们作为情侣并不合适。
如果她们拥有富裕的时间、金钱、精力,如果他们相伴看见过更广阔的天空,或许慢慢磨合之后会成为幸福的爱侣。
但是她们生活在狭隘的角落,连让自己好好活下去都很费劲,逃离那片土地是几乎用尽所有气力才够到的成功,根本没有更多的空隙去容纳下两人之间的不合适。
强压把她们紧紧按在一起,被彼此刺伤却无法察觉到任何痛苦,因为来自外界的疼痛将这份刺伤衬托得像是一种温柔的爱抚。
一朝天亮,她们也就此走到了这份情感的尽头。
张玥看见郭宁宁,就会想起她们过去的狼狈;郭宁宁看见张玥,就会觉得那片大山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
成功以后分道扬镳仿佛是患难情人的最好结局,她们不记得到底是谁先提出的分手,就像她们不记得当初到底是谁先吻上谁。
张玥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客厅里的郭宁宁把那些吃食和啤酒收拣好,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初升的太阳,面上的表情归于寡淡,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有些凶,所以在别人面前哪怕只是为了表现平和都得调动一些她的面部肌肉。
她的心情一点都不像在张玥面前表现得那么平静得体,身体确实是不会像以前那样颤抖了,但她的灵魂依然是那个怀揣强烈不甘的女孩。
按理来说,在张玥面前是不需要掩饰什么的,再狼狈、再痛苦的自己张玥也都见过了,只是在外面伪装久了,总是撕不掉脸上这层皮的。
她这次回到郭家村,本意是为了拿回自己姥姥的遗物,她唯一还有点念想的亲人就是姥姥了,那位老人会把鸡蛋偷偷塞给自己,会专门买老人家觉得女孩儿该穿的粉色毛线打毛衣给她,会用粗糙的脸颊顶着她的额头逗她笑。
可惜姥姥在她六岁时就去世了。
姥姥去世没多久,弟弟就出生了,郭宁宁有时候会想,如果姥姥没有去世,会不会收回对自己的爱转而去对那个只会哭的男孩好。
但终归她也就只受过姥姥一人的好。
结果到了郭家村,她的那对好父母就领着一个跛了条腿的老男人来家里。
如果不是因为她心里有防备,带了刀子在身上,把那个男人的一条胳膊给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那么她恐怕并不是被锁在柴房那么简单了。
她的父母比她想象中做得更绝,法律意识浅薄的他们收了彩礼之后打通关系冒领了结婚证,这让听到这个消息的郭宁宁几乎笑出了声。
不知道我前女友是律师吗。她心想,他们确实不知道。
郭宁宁拉开窗户,让晨风吹到自己的脸上。她知道自己是存了私心,这种程度就劳烦前女友实在不该,但除了张玥,她不想让任何人见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她拆开一个张玥买的饭团直接吃起来,冰凉的米饭有些发硬,不过也没有什么要紧,再难吃的东西她也吃过,任何现代化流水线上出来的食品对她来说都不难吃。
或许在外人面前时她甚至会下意识地挑剔食物以显示自己过去的生活优渥,好来满足自己那点自卑的虚荣,但这是张玥的家,没有任何伪装的必要。
她在打电话给张玥时,心里还曾滑过一丝忧虑: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旧情难忘的前任,挂了电话转头就在社交平台上发一条“直女最终还是会结婚”的帖子。
但是张玥的反应让她狠狠松下一口气。
是她多虑了,张玥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自己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