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风开化,许多人家逐渐摒弃从老祖宗上世代沿袭的规矩,转而去学习西洋的那一套玩意。然而这归根到底也得是权富人家才会琢磨的,穷苦人家哪里关心这些与填补肚子毫不相关的p事。
陆家老爷子是个“老古董”,一直以来都是燕淄城最德高望重之人,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对古礼的恪守。在其他权富人家纷纷学习洋礼的时候,他始终不肯随波逐流。
他唯一的一次妥协是准允小儿子前往英国留学,美其名曰送小儿子出去见见世面,但他对外头人说的还是“祖宗留下的东西不可废”。
城中有不少人家开始住上小洋楼,陆老爷子依旧坚守他的大宅院。
自古宴席便有男nv不同桌之习,而今陆府仍旧循着旧礼,男nv是不在一处的。毕竟男人们聊的哪里是nv人能听的,他们谈的是家国大事,而她们也只会说些j毛蒜皮的内宅私事。
陆时烜对叔伯辈的人礼遇有加,面不改se地接过他们的酒而不曾多作辩驳。
只是一碗接一碗的酒一饮而尽,他却没有半点醉酒之态,反倒是老爷子的那些自称千杯不倒的义兄义弟一个个醉得七晕八素。
小厮不懂眼se,见一碗酒尽,又自作主张地往他们碗里新添上。
酒香四溢,醇厚甘甜,?一群醉汉嘟囔着乱七八糟的荤话,男客这边b菜市还要嘈杂三分,直搅得人耳根发麻,头疼yu裂。
陆时烜见状,吩咐小厮们赶快扶那些醉了的人去客房小憩,同时去招呼他们各自的夫人帮衬些,免得出什么乱子就不好了。
这下子男客们纷纷被送去客房,惟有薛四爷和闻老爷还在此处未动。
薛四爷声称自己身上有伤不宜饮酒,闻老爷则说自己惧内不敢饮酒,是以这二人神智清醒,自然不用像那些人一样可以轻易打发走。
不过这也与陆时烜预料的不谋而合。
面对这二人的打量,陆时烜俨然一副晚辈听训之态:“闻伯,薛叔,可是小辈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
薛四爷冷哼道:“你倒好谋算。”
陆时烜依旧恭敬道:“小辈愚钝,还请薛叔明示。”
薛四爷是土匪出身,虽然后来金盆洗手了,但那gu子地痞流氓气是半分都掩盖不了,而他平生最忌恨的就是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圣人。
好巧不巧,陆时烜就是薛四爷讨厌的这一类人。
薛四爷一顿腹诽:虚伪,真是同他老子一个模子出来的。
但薛四爷偏是个喜怒形于se的粗人,?眼看着就快要上前动手训人,闻老爷当即出来和场面。
“唉唉唉,阿成,有什么话好好说,今儿有什么误会的,咱们平心静气,同烜儿好好聊聊。”闻老爷眼捷手快地及时制止了薛四爷。
薛四爷再有不满,就算瞧不上陆老爷子的面儿,也不能打了表兄闻老爷的脸。
薛四爷坐下来,抓了桌上一把瓜子开始嗑:“算了,我问什么,你照实说,我也不为难你。”
陆时烜摆摆手示意小厮们退下,独留他们三人一个谈话的地儿。
“薛叔尽管说,只要小辈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薛四爷额头青筋几yu爆出:“别给我整你们读书人这套。”
陆时烜淡笑不语。
薛四爷愈发想揍人,但到底是忍住了。
“你老子是被你害的吗?”
陆时烜起身给这二人各自倒了一盏茶水,道:“闻伯,薛叔,润润喉。”
“虎毒不食子,乌鸦尚知返哺之恩。我既为爹的儿子,又怎么会以怨报恩呢?”
这话说得通俗,薛四爷一听就明,只是仍狐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陆时烜道:“小辈不敢欺瞒长辈。”
薛四爷又盯了他好一会儿,瞧不出他有丝毫慌乱之态,照他以往的经验,凡是同他对视的就没有不畏惧的,毕竟他薛四的名声远扬绝非虚传。
陆时烜不卑不亢地同薛四爷对视良久,这下薛四爷心里也没有底了。
闻老爷在一旁并未发声,暗自吃着小菜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薛四爷又问了几个相关的,陆时烜皆对答如流,似乎真如他亲口所说的,陆老爷子不是他害的。
横竖问不出东西,薛四爷便就此作罢。
这回才轮到闻老爷发问。
其实闻老爷对陆时烜是否害了陆老爷子并不感兴趣,他真正关心的也只有同陆家的合作。
他对陆老爷子不满已久。两家虽给儿nv定了亲,但到底没有履行能不能作数另说。陆老爷子生x贪婪,可因为背后有大人物撑腰所以作威作福多年,他苦于没有一个搭上那个大人物的机会,奈何他和陆老爷子的关系渐渐势同水火,他便是想提都提不了。
现在陆老爷子倒下了,那个被陆老爷子厌弃的大儿子成了陆家的掌权人,这对他而言委实不算坏消息。
以前没瞧出陆时烜的本事,而今的确得让他刮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