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槿的手机,这次他不得不睁开眼,探出脑袋伸手去够。
刺眼的屏幕亮度,朦胧间看到什么,像股巨浪唰地掠过脑子。
“!?”黎槿猛一下瞪大眼睛,手指紧紧握住手机,坐起身。
一个语音通话邀请提醒,白色的头像显示在界面中心,而对方,是把他账号关了很久很久小黑屋的江拾云。
他被拉出了黑名单?
江拾云找他有事?
揉揉眼皮,确定不是幻觉之后,担心江拾云出了什么事情,黎槿不敢再犹豫,立刻点击了接通键。
尚没来得及打招呼、提问题,对方冷淡简洁地吐出两个字:“开门。”
黎槿疑惑了几秒,后知后觉转动脑袋,视线投向墙边,那边对着大门的方向。
“”缓缓地,倒吸一口气。
没空思考了,黎槿听到江拾云问“你不在家”的一瞬间,说了个“等等”,火速换掉睡衣、洗漱、扒拉凌乱的头发,再冲到客厅玄关,急刹站定,理顺衣服皱褶,深呼吸,拉开大门。
背着包拉着行李箱的江拾云,随着门缝的一点点变大,完整出现在眼前。
黎槿惊讶张了张嘴,虽然在洗漱时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准备,但真看到实打实的江拾云,一时间他又心跳飞快,舌头发胀不会动弹了。
应该要说些什么好呢?大脑宕机停转,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有鞋吗?”江拾云看他一眼。
比起黎槿肉眼可见的欢喜,江拾云沉着嘴角,心情不太妙。
恰好柜子里有备着新拖鞋,黎槿翻出来,拆了包装递给江拾云。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他跟着俯身,歪着脑袋看弯腰换鞋子的江拾云:“是不是学校宿舍有什么变动,不给你们住了?”
江拾云皱眉,似乎觉得黎槿很奇怪,“这不是你的要求吗?你反过来问我为什么不住学校?”
“我的要求?”黎槿一头雾水,却见江拾云拿出份协议塞给他:“结婚协议我已经签了。”
同性结婚很正常,只是江拾云没有想过黎槿竟然对他有这样的想法。而且敢做不敢认,用手段逼他同意,还要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单纯无知的样子。想当初高中时黎槿又黑又瘦还穿着寒酸,他一度以为黎槿家境不好。现在看来,完全是藏得够深。
黎槿翻开,匆匆看了几行,短时间内不是很能理解密密麻麻的字组成的句子里具体说的什么意思。
江拾云把换下的鞋塞进鞋柜,拎起行李箱,关上了大门,一种住酒店问前台要房卡的语气:“我的房间在哪里?”
黎槿听到问话,一抬头,看见江拾云正打算往其中一个房间走去。
“等一下!”黎槿冲到江拾云身前挡住,“这间不行。”
江拾云比黎槿高了不少,轻轻松松地,视线成功越过了头顶。
屋里少了家具,略显空荡,浅淡颜料味道。窗户拉着窗帘,昏暗中两只木架,地上没收拾的画具、颜料盒,墙边整齐摆放了不少的画框。
门被反手关上了,江拾云没能将那副画上莫名熟悉的人物轮廓看完整。
“不好意思,里边太乱。”黎槿不知江拾云看没看到,此时此刻看他的眼神里是不是充满探究。
“知道了,”江拾云无所谓,往后退了几步,远离这个房间的门,给彼此腾出礼貌的距离。“这屋子有什么地方不能去、有什么东西不能碰的,你都提前告诉我。”
好奇仅仅在生出“黎槿会画画”这个念头时,有过的短暂两秒。他没兴趣过度了解黎槿,甚至认同他们间最好的相处方式是能互不干扰,即使在签下名字便是确认了黎槿是未来伴侣。
以前在高中同一所学校,后来两所大学临近,再到前不久预料之外的交集,偶尔的几次见面。江拾云对黎槿的印象,处于时好时坏的状态。
“我该把东西放哪里?”江拾云心烦气躁,扫过剩下的两个房间,再看向从一进门便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的黎槿。
两个房间里,有床的只有一间,剩下的放着衣服收纳箱等杂物。显然,黎家并没有提前给江拾云准备床铺,甚至连个临时歇脚的空房都没有腾出来。
“我记得令尊与家父提的是合作,而不是要家父卖儿子。既然提出要同居加深相处培养感情,怎么连个房间也没准备。
我们似乎不是很熟,这么快睡在同一张床上,不合适吧?”
江拾云不认为黎槿是想和他谈情说爱,倒怀疑是不是想整蛊他恶心他。比如高中的某天拿了个机关盒找他让帮忙解,他刚写完功课没什么事闲着无聊,随手的三两下破解了,怎想一拉开暗格,一团兜着水的小袋啪嗒掉在他课本上,墨汁瞬间抹黑了纸张。
远处偷看的两三人在哄堂大笑,而始作俑者与今天一样,露出了诧异和迷茫。
这种幼稚的事情不止一次,黎槿凭着一双难以叫人设防的眼睛,混淆视听的柔软声线,弄毁了他好几本书。
本以为过了大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