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之后怎么说?”
他左脸上的掌印太过明显,叫人忽视不得,我抬头问他:“萧师叔打你了?”
原来是这个道理,杜诠之的清风正气和李殊援的坦然无耻都让我语塞。
那日我贪嘴多喝了些许桂花酿,微醺之时李殊援忽然说想看我舞剑,只要我愿意给他舞剑,他便什么都愿意给我。借着醉意,我给他舞了一些很久没用过的招式,其中不乏偏门又阴毒的南疆剑法。渐入佳境后我兴致大发,略微失了点分寸,最后一式剑指他的喉咙,他也不躲,只是问我:“倾怀想要什么?”
我问李殊援离了乌有山后准备去哪,他说去泉州见个老朋友,正好避避风头,不想赖在乌有山碍眼添堵。
不过我也很倒霉啊,被他强迫了这么多次。他欺负我倒是得了趣,每次都没完没了的,我却是半点也不知道他的心意,只当他是在报复我,反反复复任他摆弄。
我看着他的捡点行装的背影,竟然没有半分解放后的自在,只有满心的疑虑和不解。
上面堆着不少画卷和书册,还留有不少细短的毛发,我漫不经心地巡视着,在瞥见“南蛊记”三个字的一瞬间,倏地福至心灵,将那一垛书都抱了下来。
正纳闷着这书为何会缺页,便远远听见李殊援回来了,看守正在院外与他说着什么事。
“洛倾怀,你回青灯谷吧,我不阻你。”李殊援把之前从我这没收的通行令又拿了出来,眼睛里透着我从未见过的光彩,“这个还给你。”说完起身走向放置衣物的偏房。
李殊援面上一派平和,若无其事的语气像是在道家常,说完还接着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这师徒俩性子还挺像,吵架那是实打实地吵,说下山就下山,不存在什么气话或者玩笑话。不过杜诠之特地为李殊
“我师父打的。”李殊援在我对面坐下,毫不讲理地夺过我手中的杯子喝水,“他原以为萧师叔冤怪了我,才那般护着我。”
对,就是兴奋。
“无人过问,我为何要说?”李殊援理直气壮地答道。
庚子年八月二十。
难道那偏方就在这缺的两页上?
我盯着那块木牌出神了一会儿,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你是不是没告诉过其他人我是青灯谷的人?”
005
我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回到了卧房。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李殊援现在的状态,既不歉疚也不伤怀,反而有一点点抑制不住的……
“啊?”都气到扇徒弟巴掌了还不是因为这个?
之前还当是杜掌门护短,没想到只是被蒙了在鼓里。
我在书桌旁翻看了许久,一垛四本书我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孟图南跟我说的那个可除寒毒的偏方,期间看守过来叫我用午食我都没去。
我犹疑着提议道:“要不你把秘籍交由杜掌门保管?再求个情认个错?他一直很疼你,说不定会心软。”
于是当天我便同李殊援一道下了山。
李殊援不对劲。
不对劲归不对劲,但是机不可失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能回青灯谷自然是最好。
踩上爬架后书架顶部的全貌才展露在我面前。
但在接下来的不到一刻钟里,我的纳闷只增不减。
“和萧师叔一样,让我滚下山去。”
这幅画没有落名,只注了日期。
嚯,还真让我找到了《千蛊杂论》。
在翻第三遍的时候,才发现《千蛊杂论》有两页的缺失。
没记错的话,这恰好是我携书出逃的前一日。
“等等。”
画拿在手里过于沉甸,我不欲多看,搬了个爬架过来,将画卷放了回去。
宝贝徒弟将父亲的遗物赠予来路不明之人,还对着卧底一口一个喜欢,这些杜掌门都不知道?
“……”
我只当他口渴难忍,装作没看见,有些不敢相信地追问道:“这些事你都瞒着杜掌门的?”
李殊援看向的我眼睛,面带自嘲的笑意:“他打我是觉得我私囚友人,流氓做派,不正门风。”
难道是精神过分受创之后出现了错乱?
我丝毫没作犹豫,直答:“《凝气说》。”
兴奋。
李殊援是提着刀去的,挂着彩回的,进屋后还丢给我一个带着安息香和白芷味儿的香囊,我伸手抓住,心中感慨这时候他居然有心思再跑一趟千叶峰。
“他不是气这个。”李殊援放下水杯,摇头道。
好吧,喜欢我算李殊援倒霉。
“嗯。”李殊援点了点头。
我在脑中回想了一下从李殊援进门到现在我们之间所有的对话,愈发觉得那句“不忠不孝”骂得半分不差。
不对劲。
也算是扯平了吧?
就他喝水这个架势,仿佛桌案上的不是茶而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