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仗,大军班师回朝之际,主帅周蟒突然收到一道圣旨——
边疆太守胡裕有所异动,藏叛变之心,诛之。
接过圣旨后,周蟒将其不耐烦地扔在一边。好好的官道不走,非叫他绕到深山老林里去杀人。虽说只是顺手的事,可他堂堂定远侯兼天下兵马大元帅,怎可被人随意使唤?简直就跟把随借随用的朴刀没什么区别。
虽心中不快,但在军师的劝说下,周蟒还是去了胡府。
北郡处于边疆一带,群山绵延,树荫茂密,一路行来,Yin翳的森林险些叫人不辨天日,若是没有罗盘指引,他们肯定已经迷路了。并且更加怪异的是,大军每行几里,便能遇到一座庙宇,处处都香火鼎盛,却从未见有百姓进到庙中去参拜。
这会儿到了胡裕家中,周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全家擒获。
周蟒拿起摆在案上的梨子啃了一口,忽然想到山上那些庙宇,又哼笑道:“没什么本事,倒是会故弄玄虚。”
周蟒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扬起头颅,俯视脚下一众乌泱泱哀唤的人头,他将一只苹果掷到太守家的小女儿面前,只见那女子宛如看见棍棒的犬只般往后瑟缩,哭得更悲切了。
周蟒抬抬腿,站起身来。实在是无聊至极。
走出扣押众人的堂屋,守在屋外的副将毕恭毕敬道:“将军,胡裕的一众家眷该如何处理?”
周蟒掏掏耳朵,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道:
“全部活埋。”
他在偌大的府中到处闲逛,假山楼阁,院落青墙,都是一样的迂腐审美,毫无半点趣味。
周蟒走到胡氏宗祠前,蓦地驻足。红砖绿瓦,彩灯高挂,这处倒是色彩艳丽,赏心悦目。他无端想到,这里面会不会锁了什么神仙妃子般的人物。
周蟒推门而入,室外的阳光也随之倾洒进去,照亮大半个祠堂。一抬头,只见祠顶端坐着一位白瓷雕成的,清丽无双的狐仙。在和煦的初阳中,瓷体洁白无瑕,浑身都镀着层淡淡的金光。
周蟒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仙像。
不知为何,他的心头猛燎起一阵邪火。
噗通噗通——每一声心跳都乱了节拍,好似战场上的兵荒马乱。全身都在被万蚁攀爬啃噬,奇痒难忍,酥麻无比。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注视着面前的狐仙,明明是垂眸微笑的娴静姿态,可他却又瞧出了另一种莫名的sao情。
直教他想将这妖仙给扯下神坛,让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探进他心里,给他挠挠痒。
周蟒回到正堂,大马金刀地坐到太师椅上。眼睛往堂下一扫,他忽地抬起脚,将战靴踩踏在太守的颅顶上,“你家处处都无聊至极,”鞋底的铁钉将胡太守的头皮磨破,周蟒却悠哉悠哉笑了,“倒是祠堂里的狐仙美貌非常。你要是能有办法将他唤出,我便饶你全家性命。”
一闻此言,胡太守赶忙将头磕在地上,捣蒜似的一边以头抢地,一边语无lun次道:“试,我试,罪臣愿意一试,求侯爷饶了我……”
夜里,胡太守叫人将祠堂上下的彩灯点亮,又取一滴自己的心头血,滴在符纸烧化的盖蛊中。
享堂的莲花座上,狐仙化形,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动,他睁开双眸,浅紫色的眼瞳平静似水。
狐仙俯视着座下之人,用清冷的,有如玉质般的嗓音道:“何事找我?”
周蟒俯首跪在他面前,无比虔诚道:“不知今年上仙对贡品有何要求?”
“跟往常一样即可。”
堂中再次恢复寂静。狐仙只以为他是自己的信徒,不做他想,又合上眼眸沉沉睡去。
堂下,周蟒低垂着脑袋,藏在Yin影中的面孔上乍现出一个笑容,是个连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根上的狞笑。
“原来是只公狐狸。”
周蟒迅速别过头去,盯着胡太守,目如火炬,嗓音有些嘶哑道:“他叫什么?”
胡太守战战兢兢躬下身子,不敢直视周蟒:“阙玉,仙人他没有姓氏,牌位上只写了他的名字。”
“阙玉——阙玉。”
那从今以后,他就是自己一个人的阙儿了。
阙玉再次醒来时,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很是不同寻常。
首先是屋子的布局变了。从前满眼牌位的祠堂,忽然变成了帷帐飘飘的香闺。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阙玉用手掀开纱帐一角,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朝自己阔步走来。
来人一双鹰眸凝光,凶悍锐利,气势逼人。阙玉下意识捏紧了轻纱,后背一阵发凉。他究竟是如何将自己带出结界的,自己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阙玉的目光,他微微挑眉,最后停在距离阙玉两步远的地方。
阙玉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男人蓦地笑了。他凑到阙玉身旁,拉着阙玉的手往自己狂跳的心口上按,一张俊脸尽显痴狂,“阙儿,阙儿——你能感受到吗?我的心跳得好快,我就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