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多,阮识带着他找到一个空床位躺下,自己则拿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手背里传输冰凉的液体,夏寻半靠在床头,往旁边挪了挪,用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拍拍被子示意:“哥,上来。”
阮识握住他的手腕,拒绝道:“你躺下好好休息。”
夏寻的右边脸颊肿痛,说话困难,发出的声音都是轻轻的。他的脸色有一点苍白,牙齿仿佛被人拿着电锯在往里钻,要挑出血肉似的疼。
脸部神经不活跃,夏寻也就笑不出来了,嘴边的小酒窝不露的时候,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阮识找护士拿了些冰块包着,小心翼翼地敷上肿痛的地方。
输液起了效果,脸颊又有冰块缓解着,夏寻渐渐舒缓了眉头,闭着眼沉沉睡去。
黎明褪去,早起的阳光折射在窗户上,带来暖意。
阮识趁着夏寻还没清醒的状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他去牙科,把那颗已经消完炎的智齿给拔了。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阮识在那呆了大半夜,眼眶下都出现了乌青色,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显眼。
夏寻嘴里含了个冰块,一路上都没说话,他的精神看起来也不算好,两个人站在一块凑不出一张好脸色。
“饿了吗?”阮识揉了揉眼睛,半躺在沙发上回头问他。
夏寻摇摇头,伸手把人搂在怀里,两个人窝在布艺沙发里,阮识的脑袋埋在夏寻的胸膛。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环抱住夏寻的肩膀,闻着他身上橙子味洗衣液的味道,打起了瞌睡。
睡了不知道多久,两人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屋外的人大力咚咚地敲着门,丝毫没有累的痕迹。
阮识在夏寻怀里动了动,想翻身却发现沙发不太方便动作,夏寻已经醒了,疼痛也在逐渐下降,他挨着阮识的侧颈亲了一口,哑声道:“我去开门。”
“老板!!”伴随着开门的声音,顾翩那副大嗓门也传进了他们的耳朵,“老板你没事吧!我代表同事们来看你了!”
夏寻脸色不佳,尤其是看到顾翩身后的霍桐在憋笑时,心情就更不爽了。
门外摆着大大小小的礼物,水果篮、牛奶、营养品、鲜花、燕窝等等等等,夏寻怀疑他把超市都搬过来了。
“我只是拔牙了,不是死了。”夏寻咬着牙说道。
“这么多。”阮识站在玄关处,走过去帮忙拎东西,“学长,顾翩,你们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
顾翩一边脱鞋一边说:“老板,这些都是同事们的心意!”
阮识和霍桐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整理好,虎皮蛋摇头摆尾的跑过来蹭在霍桐脚边,他上手摸了摸狗头,然后对阮识说道:“你没休息好吧,脸色很差。”
“啊。”阮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解释道:“回来已经睡过一觉了。”
“跟他废什么话。”夏寻一把揽过阮识的肩,隔绝了他与霍桐的距离。
霍桐对他的敌意习以为常,根本不在意,反正每次两个人见面,总是会很幼稚的吵上半天。
不远处顾翩正在逗猫,霍桐“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对着夏寻嘲讽道:“资本主义剥削家,现在能有人来给你送东西,你就偷着乐吧。”
关于这件事,是有一次阮识听到了顾翩谈论公司的八卦,说他们经常半夜一两点才下班。阮识当时脸色就变了,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顾翩点头如捣蒜:“嗯嗯。”
于是某一天阮识回到家,非常正式的问了夏寻:“你的员工经常半夜才下班吗?”
当时夏寻正在吃饭,听到阮识的问题时如实回答,嘴里还塞了一口虾仁:“太忙了,需要工作效率。”
没否认,就是承认。
阮识毫不留情地端走桌上所有的菜放进冰箱,顺便把夏寻还没吃完的饭也收走了,一贯宠着他的阮识那次破天荒的学了一个新的骂人词语:“万恶的资本主义。”
不怪阮识,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可恶了,毕竟他自己就是个打工人。
那天夏寻跟在阮识的后面解释了一个晚上,偏偏一个正眼都没收到。
“哥,我给了加班费的,双倍。”
“加班到凌晨,工作完成了之后当天是不用来的。”
“我可是个很大方的老板,我没剥削劳动人民。”
阮识从蛋白摸到了蛋黄,再从蛋黄摸到了荷包蛋,最后连虎皮蛋都享受到了,就是夏寻没有。
实在没办法,他趁阮识上床睡觉的时候,蹲在床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毛茸茸的头发蹭着阮识的手心,发誓改革:“以后朝九晚八。”
消息一经宣布,夏寻发现自己的人缘突然变好了,下属各各脸红有气色,看起来活力又上进。
所以今天霍桐说他,他罕见的还不上嘴。
气氛突然低压,顾翩感觉身后有几股凉风飕飕地往身上飘,他抱着荷包蛋坐在地毯上,正好对上夏寻的视线:“看完了,还不把你男朋友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