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打实的女郎,可到底以男人身份示人惯了。
好像天生女子,就必定要弱儿郎一丈。
常日装作娇柔病弱借着张辽直身,今朝意气张扬,唯守着营地的军士也觉出异样。
他代马氏与大人铎谈的是布帛商事,而至于军械与米粮
“…”
但他们少数见过广陵王,你亦不急着表明,大咧咧的走,直到旌旗下拿起角弓,沾了火油的箭羽擦出火,随即架弓射向半空中随风鼓动的西羌部旌旗。
你话到嘴边,分明是想差使阿蝉,末了才意识到阿蝉不知所踪,沉了半晌,才道:“使信于陈氏…与徐庶,遣将围雁门。”
营地外一车车上好的绸缎卸下货车,大人铎与张辽都在外敦促人清点,你在营地外草草露了一面,便回来营地浅眠。
一直脚上有金环被射杀的绣云鸢,赫然出现在你面前。
“雁门一代不可失。”
他似乎偶有两次发觉,大抵也清楚水土不服难得让你这个平日滑头又爱耍嘴皮子的亲王可怜唧唧的老实些。
7贼寇
你默了默,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起身拽着雀使的手,便想往营帐外逃。
所以从没有训斥你,这才让你晚间的日子好过些。
“我知道。”
这一丈终身不可衡量,始不能教人诚服。
身寒,而血热。
箭破旌旗,完整的旗面被风穿
你自随张辽入羌地,便日日着女裙。
你还是想赌…
“给我老实点儿。”张辽注意到了你的动静,偏目看着身侧野狐扑猎般探首的人,伸手扯下了跟过来的花勃身上挂着的那件干衣,丢到了你头上。
你点点头,却并没有同意雀使的提议。
“我出去,你留下,伺机回关中,三日之内我若不出羌地,便叫…”
将才要迈出营帐时,你却又止步,看向了雀使:“谁传话叫你来的?”
“今夜。”你默了下,忽的起身走到了阅案边,用短刀随意将阅案一角削下来,而后在那块木料上刻下下一字,才递给了雀使。
在羌地度过的日子很快,张辽每次换药都要出营,除却第一日他劳烦过你,余下的两日,张辽都是趁夜深人静时独自离开,换好伤药后在回营帐,而后无声躺会你的里侧。
你睡得分明浅,他却鲜少惊扰你。
“先走。”
“楼主入羌地多日,我等已经探查过,丢失粮草却是被大人铎押运想藏于此处…要抢吗…?”雀使沉了片刻,才用着广陵的地方话,压声朝你说着。
“蝉姐如今下落不明,我亦可换楼主,生死无惧…”雀使怔愣了下,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
你出营帐,已是挽发束冠。
亦将那双毕露锋芒的眼眸藏于人不可见的晦暗里。
帐外灼眼的冷日照的人皮肉发疼,似乎是自幼生于关中的缘由,你在西北的日子格外难熬,即便这几日尽量穿的许多以防伤寒反复,但还是连脚底暖和的时候都极少。
从幼至今,无数的年华日月,你似乎都要认定了那个虚伪假装的“真身”,所以每每着女裙时,你都会觉得无比忧愁。
你长睫下被睡意席卷了的瞳孔也闪出几分锐光,打直了身形仰头去望。
戈壁上的西风狂吼着吹进丛林,那些枯枝败叶无法遮挡,初春的寒凉直侵入人骨髓,让人抑制不住的紧绷,你收了双腿踩在了石头上,抬目却见羌地那面鼓满风的褪色旌旗张扬的随风展平。
张辽有没有称王之心你不在乎,胡人与匈奴各一方亦不成气候,可雁门枢纽之地若逃脱为外邦所侵,他日未必不会成为足可鲸吞汉土的猛虎。
苟活轻易,然而折损雀使又丢雁门,匈奴与羌胡必会联结。
直至第三日,马氏押运布帛的车队行驶进羌地,是你与张辽的暂做分别。
这忧愁没有缘由,大抵是因为只有那身威风凛凛的亲王皮相,才可自如行于官场,而非被人人凝视,做人人笑柄。
雀使看清了木块上的字迹,点头接过想往腰间荷包放,手才伸到荷包边,忽然想到了什么,将荷包里那只死去多时的绣云鸢抖了出来。
这地方艰苦又没有关中通达,取暖的地龙都没有,只能晚间你将脚偷偷踹进张辽的被窝里,踩着他的小腿去回温。
“西凉马氏少主。”雀使答道。
张辽从不肯说,你也没多问。
雀使到底被你说服,看着你束发披衣迈出营帐,也避进了营帐上梁。
雀使隐在马氏前来的商队之中,寻到你时,恰是午后,你卧在榻上模模糊糊的小憩,半梦中被她的声音唤醒,遂之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她。
来的火光里,明灭扑朔的火焰映在你瞳孔,你忽觉的刺眼,闭目不去看折断的柴枝在火光中化为余烬的过程,倚靠到了身后的树木上。
你辩的清,这是你才入羌地当夜放走的那只。